此时“它”已经完全化作一团透明的半流体。
腿的主人坐在茶桌前的椅子里,“它”则在他的腿上安分下来,蜷成一团,如果是个宠物,就颇有撒娇的意思。
“看来用不到我啦。”娃娃脸的黑发男人声音低沉稳重,却带着一派轻松的笑意和尾音。
透明生物闻言动了动,向上延伸成长长的一条,顶端到了男人眼前,却又向外弯了弯,保持了一个不冒犯的距离。
它圆润的顶端又突出了一块,先形成一个镂空的管道,又长出了水滴形的小舌头,管道再向前铺,甩出一条红润的舌头,同时一道外壁迅速扩出裹住内部结构,在外壁合拢处分出两瓣秀气温润的薄唇。
全部时间不超过三秒,整体颜色也从时而透明的粉色彻底过渡为健康的淡红。
那嘴唇动动,露出小巧的舌和雪白贝齿,发出温柔体贴到显得柔弱的男声:“伊梵洛太谨慎了。要不是我提出嗔妄星,他一定会问出端倪。”
“那现在你假扮的就是伊梵洛了。”男声笑笑。
刘易斯的尸体倒在一旁,瞪着眼睛。
“有你在我不怕。”半空中的嘴唇抿了抿,又说,“不过没想到,只是提到那三个字,伊梵洛就连问都不想问了,我本想在他问的时候先反驳假话,博得信任再给出消息,想不到最后会主动给他。刘易斯做了不少多余事。”
“没关系,消息给不给出去都没有区别。只是不知道伊梵洛会怎么做。”男人顿了顿,声音飘渺了些,“我能感到他和我很像。”
空中的嘴唇旋转了三十度角,似乎是略感疑惑地歪了头,等待下文,但男人没再回话,而是用拇指轻轻按住了它的下唇,来回摩挲。
他夸赞:“你越来越像了,是故意模仿菲洛吗。”
嘴唇刚要说话,却怔住般僵住了。
男人倾过头,闭上眼靠向它,很快便双唇相印。
嘴唇一动不敢动,呆滞地任男人啄了两下。
“舌头伸出来。”男人似乎有点无奈,轻声说,能溺死人般温柔。
嘴唇听话地开启了些,小巧的舌头听话地伸出来,当即被男人轻轻舔了一口。
“莱……特……?”它后退了点,被吓住般小心翼翼开口。
“叫莱茵。”男人纠正。
嘴唇沉默了一下,换了个更偏女声的男声,轻声开口:“莱茵……”
莱茵伸手把它笼过来,目光温柔地注视它上方并不存在的某双眼睛,不容拒绝地吻了下去。
德蒙一个人独处,久违地有种一切都安顿好了,所有的威胁似乎都不复存在的安心感。
夜已深,忙碌了一天的大家都默认了有事明早再说。德蒙也回到刘易斯之前给他和伊梵洛安排房间的那栋楼里,打算好好看看皇室都发生了什么。
和一般按照规定走,下意识选择原来的房间的军人不同,德蒙随意地进了进门右手边第一间房,趴下,开始翻终端,翻着翻着却觉得怎么动都不舒服。
他翻身而起,摸到了口袋里一个东西,心里忽然触电般撞死了一头小鹿。
德蒙的脸默默红了一下,他都快忘了这东西了。
这是德蒙在舞会上扑倒伊梵洛那次,一个紧张从他衣服上拽下来的,跑出老远才发现手里捏了块……定情信物。
德蒙在心里这么叫它,有点羞耻又有点忍不住提起嘴角的美滋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造型j-i,ng致内敛的水晶胸针,迎着室内灯光打量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想到这是伊梵洛的东西,就觉得此物朴素中透出高雅,璀璨动人又贼有内涵,反正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都占全了,反正就是好看。
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程度,让八百年后得知此事的伊梵洛甚至不忍心告诉德蒙这是自己既不想玩忽职守又想在德蒙面前穿好看点,在那套半西装半制服的神机国军装上,随手抓来别上的一个胸针……
德蒙迎着光看够了,脸又红了红。
他在犹豫中带了点期待,把胸针别在了自己胸前,开始找镜子。
找了一会才回过神,感到后背窜上一股热流。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
德蒙自己都无语了起来,用手背冰了一下脸颊,感到脸颊比想象中更烫。
于是他更别扭了,浑身难受,慌乱地取下胸针,打算重新揣好,可手到了口袋前,又忽然想起了点东西。
比如伊梵洛嘴角渗出的血丝,伊梵洛从他鼻尖划过的银色长发。
德蒙抿了抿唇,复又放开:“……德蒙,你有出息一点。”
说着,手却不听话地抬起了胸针。
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开启了,就像发|情期般来自本能难以抑制。
——他想闻闻伊梵洛的alpha信息素。
只是闻一下而已,有那么不堪么?
狡辩着,德蒙眯了眯眼,将指间的胸针贴近了鼻尖,红着脸轻轻一嗅。
记忆中伊梵洛的alpha信息素很淡,这次也一样。
却在德蒙脑中轰然炸开。
电光火石间,一片空白。
德蒙一下子坐回床边,深深喘了口气,捂住嘴制住差点溢出的呻|吟,腰部一僵,眼中满是惊骇。
怎么回事?
他咽了口唾沫,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懵得不能再懵,但与体温和某处不断抬高的不是对问题的疑惑,而是两个令德蒙更懵的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