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开心还是难过,只要“印桐”留在这里,ie的“占有欲”。
倒不如说一个没有生命的“印桐”(尸体),更符合的理想。
——毕竟她需要的只是听话而已。
印小老板看着一身白纱裙的少女推开甜品屋的门,听到门上的铜铃“叮咚”作响,才终于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松开了被自己抠破的手心。他的手指冰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他忍不住伸手触碰着裤兜里皱皱巴巴的信纸,仿佛那里藏着另一颗温热的心。
他想起昨天傍晚收到的短讯。
发件人是陈彦,短讯的开头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问候语。陈先生询问了印桐是否愿意在明天傍晚下班后再停留一段时间,留在甜品屋里,等待想要拜访的。
印小老板的内心是拒绝的。
彼时他正坐在回家的悬浮车上,思维还离不开几分钟前带来警告的男孩。陈彦的短讯无疑为那句警告增添了砝码,甚至在无形中令印小老板产生了生命危机。
——他逃不掉的,无论走到哪都会被这些人抓回去。
所以他实在不太愿意在这个时间再见到,三天前那个傍晚的不欢而散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好不容易才在面前建立了独立的决心,此刻见面就像是认输般令人丧气。
然而他又不能不见,和安祈通话的隔天早上他ie的监管程度产生了怀疑,童书遥的造访更让他确认了这丫头本身的危险性——她是科学院的人,并且在某种程度上监视着他移动终端上的数据信息。
——毕竟在他问出:“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那个瞬间立刻断电,简直就像是自欺欺人的欲盖弥彰。
印桐甚至能想象出,那天晚上可能正躺在床上,一边看着他和安祈的通话视频,一边琢磨着应该什么时候掐断他的终端信号。
她总是喜欢将他的人生玩弄在股掌之间。
然而印桐只有这一条信息来源,无论是陈彦还是他店里的常客,很显然,没有人能像她一样在不经意间透露更多的信息。童书遥的造访次数是有限的,这三年里他甚至没察觉出陈彦也是科学院的人,而安祈自从那天被切断通讯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络上对方了。
他根本就孤立无援。
在昨天傍晚的印桐坐在悬浮车上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处境,一边将光屏上的简讯滑到了底。
他看见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有着一头海藻般浓密的头发,和苍白得宛若瓷偶一般的皮肤。她扭曲着四肢躺在冰冷的花坛里,身下污浊的血迹渐次混进了殷红的夕阳。
她的笑容甜美且温和,就像坠入了一场美梦一样。
……
傍晚印桐抬起头,看向不远处一步步走向他的。
他想着那张照片上的小姑娘,长得就跟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一模一样。
第52章.人类
人类的恐惧究竟来源于什么地方?
大多数人会将恐惧定义为一种心理活动状态,称它为一种强烈的“应激性情绪”。而在现阶段的医疗科学中,人们已经学会了用药物手段来控制这份心情对人体所带来的影响。
他们将这种控制称为“调节”,声称这是一种使人类进步的“治疗”。它能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人们更好地集中注意力,不会使重要的事物遭受心理因素的影响。
然而有部分科学家指出:“这种人类和机器有什么区别?”
紧接着就有人反驳:“将机器和人体结合起来,难道不是一种进步吗?”
这取决于人们对于“人类”的定义。
曾经有部分人将“能够制造和使用事物,并且具有思维和判断能力”的生物称之为人,并断言只要有自主思维并能进化的都是人类。那么当机器初步装备上人形,当居住在六角阁楼地下的终端电脑睁开眼睛,当eve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时,她究竟能不能被定义为“人类”呢?
如果她开始用嘴说话,用舌头品尝东西,用眼神表达疑惑,用行为代表喜悦,那么她和“人类”究竟有多大的差别呢?
印桐不明白。
他甚至无法分辨出对面拉开椅子,端坐在他面前的娇小少女,究竟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人类”,还是一个构架在终端电脑上的“新人类”。
毕竟在陈彦发给他的短讯里,已经死了。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
【“温长官相信死而复生吗?”】
隔着二号窗口的城市监控,柯璇听到许景琛问出这样的问题。她看到对方笑着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身后的温琪,他的太阳穴上还抵着温队长的配枪,仿佛丝毫不在乎自己危在旦夕。
他像是早预料到了如今的局面,唇角始终挂着愉悦的笑意。柯璇看到他将漂浮在身前的移动终端开启了共享模式,露出视屏通话里的场景。
他说:【“温长官,现代科学将灵魂定义为一种具有固定代码的数据信息,倘若将这段数据信息塞进永远不会死去的机械里,人类是否会在某种程度上达到永生?”】
【“人们的感情究竟是由什么定义的呢?死亡是否取决于大脑活动停止的那个瞬间?”】
【“如果一个人曾经失去了所有生命反应,如今又再度被激活,那么他算不算死而复生?”】
【“我们又要怎么确定,活过来的是他本人?”】
柯璇看到许景琛笑了。他坐在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身上落满了夕阳的柔光,含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