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迟洛兮一脸吃瘪的样,忍了半天,才抽搐着脸部肌肉将嘲笑憋回肚里,差点没被憋出内伤。
迟洛兮也顿时觉得有些无语,于是他叹了口气,摆摆手:“我回去了,麻烦以后你们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能靠谱点。”
没等他走出几步,兜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清屏幕上名字时,所有不快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一抹温柔的笑意浮上嘴角,连那上挑的眼尾都变得柔和起来。
“喂,小睿,睡醒了?想我了吗?我现在就回去……”
“师兄,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柳毓笑意盈盈的声音。
迟洛兮立马像被冻住了似的停下脚步,他的目光一沉,警惕地问道:“你怎么会拿着小睿的手机?”
“当然是因为我在你家喽。”柳毓说:“不过师兄你的装修品味还真是不怎么样呢。”
柳毓的话让迟洛兮眼皮重重一跳,他直接切断电话,转头冲不远处的李桥就喊了一声。
“怎么了?”李桥小跑过来问。
“柳毓现在在我家。”迟洛兮的声音沉稳,但尾调的颤动却让他此刻的慌乱无处遁形。
李桥两条黑浓的眉毛立刻在眉心打了个结。
迟洛兮继续说:“你和我一起去,开警车。”
李桥冲他重重点了下头。
两人一起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警车,打火掉头,油门一踩到底,警车猝然一冲,绝尘而去。
……
一道光穿过黑暗投下,就像一个隔着水波的太阳,带着迟洛兮的呼唤粼粼闪耀,直觉牵引着江弦如同一尾游鱼朝光芒的起点靠近。
自己一定还没死吧?
迟洛兮的声音怎么颤抖的那么厉害?
他在害怕吗?
必须快点回去……必须告诉他自己没事。
江弦想着,就在就快要碰触到那抹路标般的光芒时,身后浓稠的黑暗中突然伸出无数触手,它们就像一群张大嘴巴露出毒牙的蟒蛇,用像是要将他活生生绞碎般的力道缠住他的身体、四肢,将他向黑暗的深渊拖去。
希望之光猝然熄灭,无垠的黑暗重新降临,缠绕着他的触手一根根抽离,江弦犹如漂泊在深海中的一块浮木,凛冽的寒意再次席卷而来,比之前更甚。
江弦再次失去了意识。
“小睿,小睿?”卧室里,早上两人才缠绵过的大床上,江弦被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毛毯,像个球似的被迟洛兮抱在怀里,房间空调温度已经调到了最高的4o度,却依旧无法让江弦的身体变得暖合起来。
他双眼紧闭,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安地转动,脸色惨白如纸,淡粉色的薄唇现在被冻得发青,身体不住打着寒颤,每呼出一口气都仿佛夹着寒霜。
“怎么回事!!!”迟洛兮发出一声暴躁的低吼,眼眶发红,看上去简直就像一匹发狂的雄狮:“明明刚才都有好转了,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迟洛兮你冷静点。”李桥大伸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按,仿佛想借由这个动作把他的怒火暂时压下。
迟洛兮却反手将他的手一把拂下,不耐烦道:“小睿的电话打通了吗?”
李桥知道他心情糟糕,并没有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回答道:“一直提示关机。”
迟洛兮狠狠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继续打!”
李桥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数秒之后才无声地叹了口气,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小睿,快醒醒,求求你快醒过来……”迟洛兮喃喃着,不停亲吻江弦眼角,又将脸贴在他脸上,感受到对方的皮肤冷的就像是一层冰。
迟洛兮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被冻住了。
“迟洛兮!”李桥突然推开卧室门,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他,语速极快道:“打通了!”
迟洛兮几乎是用抢的一把夺过手机,歪着头用肩膀夹在耳旁,又小心翼翼地让江弦在床上躺好,这才站起来重新拿住手机,慢慢踱步至窗边。
窗外,小区里的草坪已经枯萎,一片土黄色显得凄惨极了,而头顶天空则阴沉的就像迟洛兮此刻的心情。
“嘟——嘟——”听筒里的提示音响了接近一分钟,就在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终于被接起。
“柳毓!”迟洛兮的声音已经出离了愤怒:“你到底对小睿做了什么?!”
那头先是沉默了几秒,才响起柳毓懒洋洋的声音:“没什么,就是杜宛妮在死之前曾给我留了一个她亲手做的人偶,我想试试那玩意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好用。”
话音未落,迟洛兮的瞳孔骤然紧缩。
如果柳毓没说谎,那么以他们对人偶的了解,张辰睿此刻的命便完全被捏在对方手中,就像被蟒蛇的尖牙抵住脆弱脖颈的兔子,只要柳毓愿意,随时都可以轻轻松松给他致命一击!
“你到底要怎么样?!”迟洛兮咬牙切齿,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握着手机的手已经用力到指节发白。
“我能想怎么样呢?”柳毓沉下声,落寞与期冀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竟在此时糅杂在一起:“我只是想要我的师兄回来呀。”
“……柳毓,把人偶给我。”
“如果师兄愿意和我一起离开m市的话。”
“嘟嘟嘟——”通话被对方骤然切断,迟洛兮握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啪”地一声脆响传来,李桥朝他投去一道惊诧的视线,只见迟洛兮用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重重砸在窗户的玻璃上,玻璃应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