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此刻又被一语说中,樱素顿时慌了神,结巴道:“那……那我该怎么答?”
曲淮“唰”的一下将扇子收起来,随手递向她。
“你该说你太想我了,所以即便是大半夜,也要跑出门找我。”
他说得一板一眼,丝毫没有半分轻浮的意思,言罢,便兀自从藤椅上起身,顺手揉了揉她脑袋。
“纳凉是好,但小心伤风。”
如今回想,他自那时便我行我素,只顾着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从不管对方是否能明白,从前那块玉佩是,此后种种亦是。
回到书房时,他将那封信藏在一沓文书之中,却又故意扯出来些,强行露出边角。
樱素的皇兄说得没错,她不帮他们,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这封急书是得处理掉。
不论于九朝,于她,还是于他,这都是个心头大患。
既然如此,让她拿去就是了。
就算九朝筹谋要联合其他小国谋反,一时却也难成气候,没个十年半载就贸然进攻,那不过是被一指头碾死的事罢了,想要让他去为此苦恼,那还远不够格。
只是他们搭上了他的夫人。
他那位天真的夫人,该怎样才能不露出马脚,才能不弄到白白送命的地步呢?
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教才行啊。
他这样想着,在第二日找了个借口将她唤到书房,故意让她带走了那封信件。
那时日子安稳平静,一切都还不急着发生,而樱素的事在他看来,不过是很小的一个决定,可正是这个小小的决定,改变了此后的樱素。
最早展露出的端倪,就是她不再笑了。
她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对曲淮的背叛令她充满负罪感,而面对皇兄的威胁,她又深感恐惧,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为九朝卖力,但越是这样,就越容易迷失自己,以至于后来,她已不在乎其他,一心只想活下去。
以至于后来,曲淮发现她终于伤及自己。
东夷国老皇帝吩咐下来的事,小半都因樱素而失败,虽然曲淮尽力通过其他途径弥补,却始终难以阻止他在老皇帝心中地位的不断降低。
群臣焦虑,原有的支持者们少了一半,他好不容易在几年间建立起的威信,也逐渐被败光。
可这都不重要。
于他而言,逆转局势也不过是想或不想的区别,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将对手拉下马来。
栽赃陷害,暗中刺杀,更或者亲手杀死他们。
他生长在那样一个大环境里,再肮脏的事到也都平淡无奇,大家割破他人喉咙,宛如只是割开一块豆腐,碎就碎了,又能有多可惜多悲伤呢?
直到他遇上了那个小姑娘。
软软一小团依在他怀里,乖巧又天真,情愿尝下那份苦痛人生,也要说遇见他是幸运的。
她在那片杏花烟云间的泪眼,她在灼灼春色间绽开的笑颜,直到最后,他都没能忘记。
可他从没想过,这个小姑娘,竟真在某日骗过了他眼睛。
那是一封重要文书,记载着狱中多名重刑囚犯的口供,是他为了弥补先前失误故意揽下来的,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作的表面努力,为此,他还对老皇帝许下诸多对赌诺言。
其中一项,是换取樱素平安的一生。
虽说从他人口中套出话,向来是他的强项,可这次要对面的人多是凶恶之辈,还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几日几夜的审问,才终于得出这一份文书。
他仗着资质,向来傲慢,加上樱素先前诸多成功,无一不是他故意放水,令他自信满满,觉得只要自己不愿意,以樱素的那点小本事,是无法得手的。
可她得手了。
就在他即将上报的那个夜里,他们留宿宫中,夜半时分,樱素偷溜出来,却不想半路被人遇见,那人问她要去哪里,她答说因为太想他了,所以即便是那个时刻,也要起身去找他。
在堂上听到宫女这番证词时,曲淮的心第一次冷了下去。
因为这次审问,他与老皇帝赌上了什么,樱素一直是知道的。
他赌上的,是他看得比命都重的未来。
可她即便知道,也还是为了自己的命,选择抛下他。
他曾以为,他们甚至称得上相依为命四字,她的人生因他而改变,他的未来也因她而不同,彼此那糟心而危险的人生,他们互相分食,将苦痛一一分担。
有过一次,他门下某个不知轻重的门客,曾揽着他肩膀,非要与他称兄道弟,口中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