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而已。
宋石这些年大病小病住过无数次院,身体早已经被掏空,如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虚弱的陷在病床里,听见动静时,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宋熙看到宋石浑浊无力的目光时,鼻间一酸,哑声叫:“爷爷。”
护士暂时将他的呼吸面罩取走。
宋石看看她,又看看宋静媛,眼里泛起一丝笑意,喘息着说:“来啦?”
宋熙转头去控制自己眼里即将掉出来的泪水,宋静媛勉强微笑,声音轻柔的道:“爷爷,你终于醒了。”
死亡与告别,对于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对于仍旧留于世上的人,却往往都充满了痛苦与不舍。宋熙和宋静媛在最需要亲情的幼年里,都被宋石实实在在的疼爱过,宋静媛几岁时和爷爷放过的风筝,宋熙和唯一接纳她的爷爷钓过的鱼,所有美好的光景,真挚的亲情,都被珍藏在心底,也都在此刻一一浮现在眼前。
宋石身体虚,支撑不了太久,说几句话便要歇好长时间。
他对宋静媛说:“你是我们宋家的长孙女,却也是最委屈的那个……”
父亲没有当父亲的样子,母亲偏执易怒,倘若生在一个和谐的家庭里,本该是被宠着被惯着长大,却不幸投进了宋家门,忍受父母常年的争吵暴力。
“以后,心里少装些事,压力小些,心头会轻快些……你母亲,太过偏执,以后,就要靠你开导了。”
宋静媛点点头,吸了口气说:“我知道,您放心。”
宋石又看向宋熙,长久的没说话。
宋熙握着他嶙峋的手,红透了眼眶。
宋石说:“爷爷照顾不了你了。”
宋熙哑声说:“以后我照顾您。”
宋石虚弱的笑笑:“爷爷不给你添乱了……爷爷知道你过得苦闷,以前,我也想过带你搬出宋家,独自抚养,但我这副身体不争气,有心无力,你不要怪爷爷。”
宋熙摇头,眼泪掉下来,她拼命去擦。
宋石说:“好孩子,等我走了,就不要回宋家了,过你自己的日子去,不要有顾虑。”
宋熙从大学的时候搬出宋家,宋石从来没有反对过,宋家于她,就像是一家刻薄阴暗的福利院,住在这里,有人给她穿衣吃饭,却没有人给她关怀与疼爱。
宋石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孙女,都出落得漂亮善良,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
“你们姐妹两个,以后要互相照顾,互相包容……”宋石歇了片刻,勉力道,“你们的父亲不称职,以后……”
他话未完,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宋从安裹着一阵风进来,宋石边喘边咳。
护士赶紧将面罩给他罩上,宋从安见状,脸上划过一丝愧疚,走到床边,低声叫了一句“父亲”。
半晌后宋石才缓过来。
生病前才跟宋从安吵过,如今大限已至,宋石已经看开了,声音苍老的问他:“公司账上,还剩多少?”
宋从安没答话。
宋石改问:“亏空多少?”
宋从安硬着头皮又叫了一声爸。
宋石闭上眼。
宋从安来医院后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尚不知宋石已经时日无多,他听说人醒了,立刻就赶来医院,想着叫上宋熙商量一下借钱的事。
正巧宋熙就在床对面,他咳了一声,倾身去叫宋石:“爸,关于您……”
“爸爸!”宋熙立刻扬声阻止他。
宋从安动作一顿,见宋熙冷着脸,隐隐带着怒容,自己心里也忍不住发虚,犯犹豫。
他知道宋熙为什么不让他说,宋石在宋熙那份遗产上的态度强硬,恐怕他一提,宋石怒极攻心,病情会恶化。
宋石睁开眼,在临终前最后一次给这个儿子铺路:“公司卖了吧……这时候卖,好歹能剩一些,拿到东元那里,以后你吃他公司的分红。”
“这怎么行?”宋从安有些急,卖了公司他干什么?
“爸,我已经跟宋熙说好了,您给她的钱,我先借着……”宋从安焦急之下,抛开顾虑,仍是把这事说了。
话未完,宋熙出声喝止他,然而宋石已经听到,眼睛微微放大,“你、你敢动她的那份……”
旁边护士见他一口气喘不过来,立刻给他吸氧,然后把人往外赶,匆忙的按铃叫医生。
宋静媛冷着脸将不甘的宋从安推出门去。
宋熙狠狠瞪了他一眼,然而宋从安实在是已经被赌博弄的鬼迷了心窍,纵然心中有愧,却仍是无法自拔。
宋石又陷入了昏迷,中午的时候醒过一回,这次没让宋从安进去,宋东元抱着儿子进去,随后是宋石的弟弟。
沈廷也来了,作为宋家的半个男丁,跟宋东元低声聊了几句老人身后事的安排,然后倒了杯水,拿给宋静媛。
宋静媛没有接。
屋里人多,几双眼睛就这么看着,沈廷也不躲,端在她跟前等了半天,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