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帘说,他面对阿千,是十分透明坦诚的,就像是回到了最初,灵魂都是清澈的。
就是这样一句话撼动了茛觿不能动摇的心,再加上茛觿本不是不愿成就佳人的恶人,这等事情他为何不做。有了阿千和龙帘的例子,想必这世间真正有情谊的男子便会越来越多,甚至盛行断袖之风。
断袖,茛觿有很认真的考虑过,特别是在这几日。他很难想象自己变成断袖之后的样子,是不是还能这样意气风发,是不是还能想这样拥有绝代风华。但是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心里面对焱潲产生的那些微妙的变化。
他一直相信自己是孤独的,也将这么一直孤独下去到死方休,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他人而活,他常常想常常想自己的存在意义是什么,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点,那就是作为清帝好好的将北国政事打理好,能让下一任君家后代更好的接任。但这是在焱潲出现之前。
十八岁那年南国的无名客栈,他遇到了一个叫做炎焱潲的人,是他的堂弟也是他的仇家。他在炎府受折磨的那段日子,幻灵很好的将他的本性掩藏了起来。而后变回现在的样子,连他自己也不能知道到底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前一后性格的差距,他很想知道,焱潲所想要的,究竟是无名客栈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他思虑再三,开口问道:“你想要的,是无名客栈的君茛觿,还是现在的君茛觿?”
焱潲看向他的目光十分仔细,一字一句说的分明:“无论是以前的清歌还是现在的清歌,对我来说一样重要。”
一样重要……有多重要?
事实证明,很重要。重要得可以让他付出一切代价。
茛觿看向焱潲的目光同样严肃。他明白自己对于焱潲意味着什么,也渐渐明白了焱潲对于他意味着什么,尽管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能否持久,但他却依然想要去守护。
焱潲低声道:“那天是我不好,你别生……”
“我们成亲吧。”
“……啊?”
“等帝玺的事情过去,我们成亲。”
焱潲犹如被晴天霹雳劈中,愣在原地半响。茛觿说,要和他成亲?他记得他是醒着的。原来他并不是一人相思,原来茛觿一直喜欢着他!
焱潲声音兴奋得有些颤抖,问道:“你不怕后人指指点点?”
“不怕。”
“你不怕世俗介意?”
“不怕。”
“你不后悔?”
茛觿抱胸睨着他:“你若是不想成亲,朕可以当做没说过,反正……”
焱潲噌地一声站起,激动道:“我想。”
茛觿满意点点头,道:“成亲一事等这阵子尘埃落定以后自会筹办,你不必担心朕会后悔。朕决定的事情,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第六卷月下独酌(十六)
他与焱潲之间,有太多太多过往,多得他们不愿意去提起。因为其中的任何一件,都可以成为他们之间的情感终结。
翌日,茛觿清晨醒来,龙帘在一边侍奉洗漱。
龙帘取来衣服为他披上,道:“殿下为何突然决定要与熙王爷成亲,之前不是说算了的么。”
茛觿并不隐晦这个问题,答道:“只是突然想明白了罢了。朕不求其他,只要他能好好的在这里。”
龙帘笑了,这就是茛觿对于焱潲所求,这样简简单单而又深刻的爱慕。
梳洗完毕之后,茛觿突然开口道:“将朕昨日找不到帝玺的谣言散播出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蒙图塔听到。”
龙帘即刻去办。不出半日,皇宫内部就把这个消息传遍了。宫里上上下下变得诚惶诚恐,然而又不出半日,流清殿里又传出在前殿书桌架上找到了帝玺的消息。
消息一传出,焱潲就敲开了流清殿正殿的门。
焱潲看着茛觿一脸悠闲地坐在桌边喝茶,问道:“你这是故意要引蛇出洞?”茛觿放下茶杯,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道:“区区一条小蛇,能够让朕这般兴师动众也是他的福分。”
焱潲在他边上坐下,茛觿替他倒了杯茶。焱潲心里是不喜欢喝苦丁茶的,所以这次茛觿料到他会来,特地准备了龙井。
“你是想要以假乱真?”
茛觿点头,“此外朕没有好办法。”
焱潲低头抿了抿手中的茶,道:“如若蒙图塔不认呢?”
茛觿笑,“朕自有办法。”
入夜,流清殿的灯火灭了,除了门口守夜宫人手中提着的小灯,整个宫殿都显得格外黑暗幽静。
嗖。
一道人影出没在流清殿正殿口,探出脑袋四下望了望无人,大胆上前。宫人发现了他正准备叫喊,他下手很快,抓住他的脖子向外一扭,那宫人立刻没声了。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殿门,尽量不发出一点点声音。蹑手蹑脚地走进门,急得连门也忘了带上。他去前殿找过他想要的东西,但没有找到,只能来正殿碰碰运气。他刚想动手翻找,正殿却忽的亮了起来。
“监使今日怎么有空来此?怎么下人也不来个通报。”茛觿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蒙图塔的冷汗直流,他是等正殿灭灯好久后才来,原以为茛觿已经熟睡,没想到……
茛觿一脸笑意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焱潲。
“清……清帝殿下,您……还没睡啊?”蒙图塔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完全。他的秘密已经被发现,接下来就是茛觿有意无意地要和他演戏了。
茛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