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萎靡不振。
他登时气急攻心,就越发恨自己当初的口不择言,“我替你成吗?”
顾寒声苍白的唇上斜斜引了一抹笑,“你过来。”
程回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半跪在顾寒声的脚下,脸上竟然全是哀求。
顾寒声:“不是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早晚有一天,这东岳势必要和我来一场较量。从我接过平沙杖起,这天下间不肯臣服的人,海了去了,甩给我脸色看的,我都看腻了。当年位高权重的大将们,有的像狐族的石大将军,”说着,他转向石典,“你知道你爹为什么自杀吗?”
石典奇道,“为了不挡着我的路啊。”
顾寒声叹口气,摇摇头,“愚不可及,你爹也算当年九州响当当的fēng_liú人物,一表人才,也正当盛年,为什么一从山海关前参加完混战,回来就自杀了呢?那是因为……他也不服我,但他骨子里的忠义不允许他不服。你爹的个性那么烈,怎么肯苟且偷生,不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么?”
石典愣了愣,挺难看地笑了笑,“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记这么清楚,你是不是有毒。”
顾寒声揭过此话不提,接着刚才说,“还有的,就像阎王这样的,世世代代都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别说什么忠义,能活着,就是他最至高无上的法则;再有,就是东岳这一类的道貌岸然的,表面上正气凛然,用心却比谁都险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挺难为他,都到了这时候,狐狸尾巴才露出来。”
程回双目赤红,低声吼道,“你别说了!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有用吗?!”
顾寒声一脸糟心地看着这二缺孩子,手在他肩头拍拍,“这位小同志,还等什么,随朕出宫。”
琥珀池前的空地上,此时挤满了乌泱乌泱的人。以四岳为首,分站得泾渭分明。
顾寒声不露端倪地站在琥珀池的界石前,和风细雨地露齿一笑,“哟,这是逢年过节的喜庆日子么,来这么人凑热闹?”
东岳对他话里的嘲讽一概视而不见,扑通一声,率先在地上一跪,“还望我主以天下万民苍生为重。”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人齐刷刷跪了一片,顾寒声冷眼看着,心说,愿意跪就接着跪。
他就没打算叫这伙儿人起来,就一言不发地转了身,正朝向琥珀池。
琥珀池的基底上,正幽幽地冒着一片血光,但并不是血池本有的那种色泽。这片血光分布并不均匀,而且还忽明忽暗,往往这里一片区域亮起来,相邻的区域就会暗下去,血光彼此交替呈现。每每一到血光暗下去,那一片区域上的生命之树就会呈现一片油尽灯枯的疲态,树上的新生命便摇摇欲坠。
顾寒声攥紧了拳头,“在生命之树上动歪脑筋,真他娘是包了天的狗胆!”
等在回过身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滴水不漏,“说。”
东岳斗胆起身,想靠过来细说,程回一扬手,一道光狠狠击在东岳的膝盖上,老头起到一半,再次重重磕进了泥里,“哪只耳朵听见允许你起来了?!”
顾寒声半真半假地斥责了一句,“年轻人,火气不小,跟老人家发火自己挺有成就感的?”
石典站在一旁瞧了瞧,恍然大悟道,“这阵法,莫不是五行阵?”
“看你们这群人还能有几日作威作福?”东岳心里冷笑一声,这才说道,“小族长说的不错,这阵法的确是风云五行阵,不知被哪个阴险小人布在了这琥珀池里,大人们就丝毫没有察觉,可见此幕后人手段之高明。”
“我看这阵法也没什么奇特的,不过是利用金木水火土五相相生相克罢了,”石典说,“这阵法解起来也不甚麻烦。这不是分为五个相门么,挑五个人从五个相门分别进入,在行走途中,不论遇到什么幻象,都一举击灭,最后五个人在阵眼处汇合,合力将阵眼摧毁,阵就破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顾寒声就低声问了他一句,“这阵法你闯过?”
石典混不吝地耸耸肩,“书上看的。”
顾寒声气笑了:“去你大爷,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有趣儿,”专业凑热闹一百年的林邠幽幽地浮在半空中,这次,他的身后四鬼只来了两个,白玫和王茗。他说着,手腕一翻,袖口里抢出个毫不起眼的锦囊。那锦囊浮在琥珀池上方,眨眼间就变得奇大无比,几乎将整个琥珀池都罩在其下方,林邠笑吟吟地说,“倘若再加上锁魂囊,那这个阵法,可就更有趣儿了……刘素,你说是也不是?”
他说着,一双手陡然飞快地伸过来,从人群里捏出了一个人,“是不是,嗯?”
被捏出来的人正是刘素。林邠下了死手,他一脸笑眯眯的,掌间的力量却越发歹毒,黑色的火焰直从他的掌心烧灼到了刘素的脸皮上。刘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将他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掰开。
这人没一会儿就断了气,死绝了。
林邠一甩手,阴阳怪气地说,“东岳啊东岳,我就佩服你能把一张脸皮戴这么久,要说起心狠手辣,我当真比不上你。”
眼见事已至此,东岳倒还面不改色,连同其余三岳一起站起来,“夭园遭此重创,我辈骑虎难下,我们四岳愿分从四个相门进入,事出谨慎,劳烦我主把守最后的相门,我们五人在阵眼汇合。”
程回眼尖,余光里扫见,顾寒声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颤抖,就没停过。
他一颗心全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