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接待陆云的地方是他的住处金谷园,这里是相对独立的一处园林,原本是齐王李显的居处,当初李显和王妃秦铮有嫌隙,所以不愿意在内宅居住,反而在金谷园下榻,齐王本是李援最为宠爱的皇子,当初在他开府之时,李援赏给他的皇庄产业就是最多的,就连他的王府也比李安、李贽的王府宽阔豪华。李显在军中虽然可以和将士同甘共苦,但是却还是喜欢奢华之人,所以他多年居住的金谷园当真是繁华锦绣,富丽堂皇。李显和林碧大婚之后,夫妻和睦,自然就搬回内宅去了,李麟封了郡王之后,虽然因为年幼尚未开府,可是住在内宅也有所不便,所以李显就将金谷园给了李麟。李麟性子比李显更加狂放,对于这些园林景物殊不在意,所以从未改变过园中布局,倒是太子李骏和昭华郡主江柔蓝过来游玩的时候,各自挑了喜欢的地方下榻,然后迫着李麟照他们的心意改建过几次。
陆云走入金谷园之后,也不由目眩神迷,陆家虽然也是世代将门,不愁吃穿,但是历代家主都是清廉自守,所以家中陈设园林不比普通官员强到哪里去,不过毕竟陆云也见过世面,再说对荣华富贵又不甚贪恋,所以很快就定下心神,随着侍卫走到了碧云。
金谷园中有龙首渠通过,汇聚了一池碧水,整个园中的建筑九成以上都是临水而建,池畔堆石成山,假山高约二三十丈,峭壁林立,占地数亩方圆,山上有一座飞丹流檐的二层小楼,只有一条乌石铺成的蜿蜒山路可以上下通行。只需一队禁军在山下守护,纵然是一流高手,也别想随便进出。
沿着山路前行,陆云心中反而平静下来,凭他出身将门的见识,自然知道这里即是易守难攻的绝地,也是软禁囚犯的好地方,不过想必自己一个平常少年,是不会有人这样费心的,所以想必是李麟在自己的住处召见他,这也是一种厚待。走上山顶,一眼便看到碧云孑然独立,四周寥落,空空荡荡,假山上面虽然铺了厚厚的泥土,却只种了一些低矮的常青灌木,一眼看去,丝毫不见春色盎然,反而觉得有一种深秋的阴郁,那楼就和负手站在朱栏之前,俯瞰碧波的少年一般孤傲跋扈。
陆云走到李麟身后,下拜道:“草民云路,叩见嘉郡王殿下千岁。”
李麟却不令他平身,冷冷道:“本王召你前来,你可知道是何用意?”
陆云不卑不亢地道:“草民得罪殿下,殿下若有惩处,草民也无怨言。”
李麟回过头来,噗哧一笑,冷峻的气质立刻被稚气的笑容破坏无遗,他过来亲手搀起陆云道:“看来是吓不住你了,当日本王也有些激动,不免屈辱了你,不过你当日竟对昭华郡主失礼,也难怪本王恼怒,今日本王邀你前来,一来是想给你赔个礼,二来么,本王也想见识一下你的箭术。”
陆云纵然是心存敌意,也觉得心中一暖,心道,难怪这嘉郡王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声名,不愧是大雍皇室名将齐王爱子。他起身一揖道:“请郡王爷吩咐。”
李麟目光一转,道:“我这里没有校场,昭华不许我在这里修建,不过只是看看你的箭术,去父王的校场又太麻烦了,你可能射中那棵树。”说罢指向远处临水的一株柳树,那里距离假山有一百五十步之远,又是高低悬殊,若想射中柳树,必须是一流的箭术才行。
陆云的弓箭已被侍卫拿走,正要向李麟讨取,只见一个侍卫捧了一副弓箭过来,弓是犀角弓,描金箭囊里面是二十支上好的雕翎箭,陆云一见此弓便目光一亮,上前拿起来拂拭良久,爱不释手。拉弓空弦使了几次之后,他取了三支雕翎箭,引弓而射,只见三缕乌光一闪而逝,三只雕翎箭居然射在同一根柳条之上。百步之外接连三箭都射中风中飘拂的柳条,这样的箭术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神箭了,李麟目中精光四射,自叹不如,见陆云将犀角弓放回盘中,仍然是满目留恋,李麟笑道:“好,云兄你的箭术果然非凡,这张弓乃是工部精制,千里挑一,也只有这样的宝弓才配得上你的箭技,本王就将这副弓箭送给你,你可不能推辞。”
陆云心中十分喜爱这弓箭,且他也有心接近李麟,所以便躬身一揖道:“谢郡王爷赏赐,草民愧领了。”
李麟见他如此豪爽,心中大喜,道:“你这样的箭术,如何沦落江湖,听说你故乡已经没有亲人,何妨留在本王身边作个侍卫,我大雍素重武勇,你在这里前途似锦,也免得去给南楚的昏君奸臣做奴才。”
陆云心知李麟是从商队中查问过他伪造的身世,故意露出犹豫的神色道:“草民是南楚人,故土难离,再说恐怕因为出身有些妨碍。”
李麟笑道:“你过虑了,我大雍海纳百川,从不计较这些出身来历的小事,别说你是南楚人,两国虽然交过兵,却也多年交好,就是原来的北汉军将士,多半手染我大雍军民的鲜血,如今还不是照样得到重用。”
陆云装作心中块垒消除的模样,欣然道:“如此草民就多谢郡王爷赏识提携。”
李麟道:“这也是你自己的本事,你也年纪不大,现在也不方便从军,这样吧,你就留在本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