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夜朦胧到陈京的住处距离很近。
陈京从那里出来也没打的,就独自在街上踱步,准备散步回家。
他从小在楚城长大,对这座城市有着特殊的感情,可惜现在的楚城在他眼中有些陌生了。
城市街道变了大样,以前小时候最爱去的那些孩子们玩儿的地方,现在也全部消失,在那片土地上,现在高楼林立,霓虹闪烁,没有了儿时的模样。
按照城市规划局的资料,楚城在过去十年间,城市规模扩大的一倍。现在的楚城相比二十年前,规模扩大了近五倍,陈京又哪里能够在这喧嚣繁华的城市中,寻找到儿时的记忆?
这些年全国城市化口号喊得凶,各地方政府对建城、造城运动乐此不疲,城市的老建筑被推了重建,城市固有的痕迹统统的抹去,一律向大都市方向靠拢。
这样的建城思路,建设出的城市没有个性,毫无特点,反而让城市固有的传统和文化在造成运动中遭受剧烈的冲击,最后建出的城市就成了四不像。
在陈京的眼中,楚城现在就有些四不像。
让陈京唯一感到依稀有过去影子的地方就是楚河。
楚河千百年来还是以前的模样,他似乎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一直都在冷漠的看着这座城市的掌控者们在肆意的破坏着楚城城市的固有文明。
深吸了一口烟,陈京情绪一下变得低落。
他脑子里又想起了郑远坤的话。
郑元坤无疑是个偏激的人,他行为做事过于理想化,是个受西方思想影响很深,对现实社会不满的理想主义者。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指出目前荆江问题的一针见血。
荆江现在有什么?
荆江曾经引以为傲的工业,现在成了政府的大包袱,荆江的农业长期以来增产不增收,农村老百姓的收入长期徘徊在较低的水平,而第三产业成了荆江现在最恶劣的城市形象的代言。
荆江社会治安差。黄赌毒猖獗,夜总会、娱乐城这几年倒是兴起了很多,很多楚城的人都喜欢到荆江找乐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荆江在这方面管得松,地方政府甚至默认黄赌毒的存在,为的就是所谓的经济大局。
在郑元坤看来,荆江一无是处,细细品味他的话。竟然还不无道理。
作为荆江新上任的书记,陈京倍感压力。
陈京在岭南工作多年,岭南那边更多考虑产业转型升级,考虑和国际接轨,考虑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确立地区核心竞争力。
而现在他回到了楚江。就有点回到公元前的感觉。
荆江连国企问题都没解决,就业问题,城市居民的生活问题,说得不客气一点,甚至可以说是城市居民的温饱都成问题。整个社会更是一团糟,基层黑恶势力猖獗,企业经营和生产环境无法做到公平、公正。
共和国的法制和制度领先了荆江现状很多年。制度有法制有,可是在这一片土地,那些东西都是一纸空文,别说是老百姓的意识没到那一步,连党员干部的意识到那一步都差很远。
如此巨大的反差,让陈京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陈京也是楚江人,像所有从楚江走出去的年轻人一样,陈京也做过为家乡造福。一朝掌权,建设家乡的美梦。
可是现在他真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却没有丝毫的欣喜,有的只是沉重的心情。
陈京边走边想,一直走到自家小区门口。
他正要进大门,忽然听到一个女人尖厉的声音:“抢劫啊!有人抢包!”
陈京一愣,应声望过去。便看见一辆骑摩托车的男子,戴着黑色的头盔,单手拎着一个女士小挎包,向自己这边疾驰而来。
而在车的后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拼命的在后面追,边追边喊!
陈京一惊,下意识的抬手把小区门口的垃圾桶扔在了地上,准备阻挡摩托车的去路。
驾车男子却十分机敏,他驾车一个侧滑便绕过,准备继续向前行。
“抓住那个人!”陈京大声道。
他这一喝,周围有很多人都反应了过来,有几个年轻小伙趁着摩托车减速的契机,纷纷凑了过去。
摩托车男子一看惊动的人太多,他连忙把包一扔,调转车头向反方向准备逃跑。
眼见他的车在加速,要逃之夭夭。
就在这时,一辆银灰色的宝马忽然从岔路口驶过来一下挡在了摩托车的前面。
摩托车男子没料到突发这种意外,他再想减速已经来不及。
“砰!”一声,两辆车撞上,摩托车男子被甩出去好远。
后面赶过来的几个小伙扑过去,把那家伙死死的按在了地下。
这眼花缭乱的变化,说起来很复杂,其实就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
飞车抢夺的男子被制服,周围的人纷纷的围拢过来看西洋镜。
陈京凑到近前,看见刚才的中年妇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感谢几个小伙,说的是楚城本地话。
几个小伙有些不好意思,恰好看到陈京过来,其中一人连忙指了指陈京道:“大姐,还是这大哥给力,如果不是他,挡了一档这小子,今天还抓不住他!”
中年大姐又到陈京身边道:“兄弟真谢谢你了,要不然今天我回去没法交代,刚刚到银行拿钱赶着去医院缴费给婆婆做手术,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陈京点点头正要说话,他忽然一愣。
因为他看到前面的宝马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人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