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忧心琐事精神近乎透支,再加上有孕在身,白绮歌胆子再大也不敢硬撑着四处走动,让玉澈先后通知戚夫人与锦昭仪诸事推迟后,安安静静在徽禧居养了三天,这才稍微缓和些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了。
为了能让白绮歌调养更好些,玉澈硬着头皮去找素鄢求了些补品,但是没敢直言,只说白绮歌最近休息不好导致昏倒,素鄢把话转述给易宸璟听,得来冷脸一张,连半句询问都没有。白绮歌知道他是彻底失望了,战廷没再出现,就连小迢也不见踪影,徽禧居仿佛变成被遗忘的角落,只有风雪依旧。
这天正是大年夜,白绮歌打算趁着各宫殿大摆筵席之际偷偷将戚夫人送到叠翠居,一早梳洗过后便来到戚夫人房间,玉澈已请来太医为其把脉。
“戚夫人脉象平稳,虽有些气血虚弱但不会影响到腹中龙子,皇子妃大可放心。”
白绮歌特地把太医引到外堂,听闻戚夫人母子无碍后方才低低开口询问:“我这几日身体也有些不适,还请太医帮忙瞧瞧可是感染了风寒。”
太医毕恭毕敬平放脉枕,切脉不过片刻便面露笑意,躬身向白绮歌报喜:“脉来流利,如盘走珠,这是喜脉啊!老臣恭贺七皇子大喜,恭贺皇子妃大喜!”
原本抱存的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破灭,白绮歌强作欢颜,拿出几块碎银塞给太医:“殿下近日忙于国事,我不想这时候打扰他,还请太医帮忙保守秘密,日后向殿下说起也可算是一个惊喜了。”
“皇子妃细心体贴、顾全大局,实乃七皇子福气。”太医笑逐颜开,快速接过银子收到袖中,躬着的腰又低了几分,“今天老臣只是来给戚夫人看脉,其他一概不知,既然戚夫人一切正常,老臣就先走一步了。”
送别太医,白绮歌在门口站了半天,黯然目光不知道究竟该落在何处。
怀上易宸璟孩子的事实摆在眼前无处可逃,或许外人会认为这是天大喜讯,皇室人家往往母凭子贵,有个孩子就等于坐稳正室位置,然而其他女子翘首企盼的事放在白绮歌身上偏偏成了灾难。老天好像在和她开玩笑,越是想要与易宸璟撇清关系,两人之间的牵扯反倒越多,在他明白表述此生只痴情红绡一人,在他因为欺瞒拂袖离去、再不肯相信她的时候,她却有了他的孩子。
孽缘,孽情,一切皆是错,唯独不忍心说腹中骨肉是孽种。
不该存在的孩子,不受欢迎的婴儿,的确,那是易宸璟深深憎恨结出的果实,可那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啊,悄悄孕育、还来不及看这大千世界一眼的孩子,怎么忍心将他谋杀在腹中?!
“小姐,别在外面站太久,小心风吹到对……对身子不利。”玉澈取来披风披在白绮歌背上,说话时因有顾忌难免不太利落。
白绮歌系上披风垂带,看了眼晴朗天色:“玉澈,入夜后记得服侍戚夫人更衣,和我一样,衣物发饰要选宫女穿戴的,绝不能让人发现她的身份。”
“尽管放心好了,我都明白。”
一连几天遥阖殿那边都没有半点动静,看起来像是易宸暄放弃了要回戚夫人,可白绮歌心底始终没有把握——易宸暄伪装得太好,心计太深,越是风平l静无所作为越让人惴惴不安,就如同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灾难往往都掩藏在后面出现。为保证顺利送戚夫人到叠翠居,白绮歌可谓费尽心思,既要趁着喧闹夜宴时从小道绕行,又要换上宫女衣服避人耳目,饶是如此仍觉得提心吊胆,生怕半路出什么差错。
勾心斗角、处处杀机的深宫之中,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白绮歌不愿去想,事到如今她能做的就是一步步走下去,竭尽所能保护自己,保护白家,拼得与易宸璟再次公平交易的机会。
煎熬度过一天,晚膳时白绮歌强打起精神陪敬妃等人一起吃饭,易宸璟与众人说说笑笑,唯独不肯看她一眼,哪怕目光不得不掠过她身上也是冷得出奇,仿若看见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一般。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让她不再胡思乱想,一心一意做他的棋子,工具,心无旁骛。
其他嫔妃、皇子-宫中都要守岁,主子下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敬妃不喜欢喧闹,所以敛尘轩向来只有晚膳没有夜宴。天刚黑的时候白绮歌就换好宫女衣衫来到戚夫人房间,稍作劝慰后简单打点,和玉澈一左一右护着戚夫人离开敛尘轩往叠翠居赶去。
从敛尘轩到叠翠居走大路并不算远,但途中要经过五皇子的遥阖殿,有上次被易宸暄拦截的前车之鉴,白绮歌舍弃近路与惹人眼目但暖和的车轿,选择了绕远从小道步行。
前一晚刚刚下过雪,现在虽是晴天,小道上的积雪却还很厚,戚夫人养在深闺哪曾受过这种苦,几次都险些滑到,要不是保护孩子的意念支撑根本走不了多远。戚夫人没有察觉,玉澈却知道白绮歌也是个有身孕的人,见她时不时脚底打滑,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无奈也只能忍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已经走了大半路程,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雪中搀扶是件很累人的事,天寒地冻,白绮歌额上竟沁出细密汗珠,看得戚夫**为感动:“多谢皇子妃救命之恩,他日贱妾做牛做马必当回报。”
“戚夫人说的哪里话,我救你又不是为图回报,只是觉得孩子太无辜罢了。”
戚夫人轻笑,美丽面庞难得露出笑容:“初见时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