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怀宇执掌朝政第二年是他所经历最平静的一年,这年风调雨顺、各地粮仓丰盈,被去年遥昭一战震慑的各国也没有再敢来边境犯事的,帝都之内的皇宫更是祥和安宁,一派生机。
继娶玉函公主为皇贵妃后,后宫又接连册封几位贵妃、嫔妃,无一不是邻邦王侯之女或遥国重臣千金。在那一年风平l静的基础上,先后有六位妃子喜获龙种,于皇后的眼不见为净以及敬妃不理世事的太平环境下为易怀宇诞下皇子三名、公主五名,除一位公主体虚夭折外其他全部健健康康。
“皇后允了?皇上这速度也太……”
“皇后允不允有什么用?谁不知道这后宫之中最得宠的是敬妃,你看皇贵妃和其他三位贵妃,有谁得皇上临幸能超过一夜的?不都是去意思意思就走么?能诞下这么多皇子、公主那是皇上龙脉强劲,谁也羡慕不来!”
“屁,什么龙脉强劲?你去太医府看看,求‘送子药’的嫔妃都快排成排了,不然哪来这么多小崽子没日没夜哭嚎?扰得人连觉都睡不安稳。”
“啧啧啧,现在就嫌不安稳啦?等这些皇子都长大你再看,这宫里可就没有安生日子喽!”
后宫永远是流言最多的地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看见闲来无事窃窃私语的宫女太监们。起初沈君放还有些不自在,时间长些便也习惯了,反正有皇后管着,后宫从没出过任何事情。
那个极少出现于众人视线中却能辅佐皇上的女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沈君放一直很好奇,从一年前在御书房擦肩而过起好奇到现在,而这日他终于有机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亲自到浣清宫走上一趟。
“你是……沈国师?”明亮正殿,司马荼兰对沈君放的到来颇为意外,然而那少年温和目光与明亮眼眸让她无端生出几分亲近好感,冥冥中总觉得沈君放很像记忆中的谁,却又说不出名字。
“皇后娘娘好记性,一面之缘罢了,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还能记得微臣,实在让微臣受宠若惊。”沈君放恭敬道。
“在浣清宫不必多礼,随性些便好。”司马荼兰叫来宫女抱走易宸煜,自己选了个靠近火盆的地方坐下,漫不经心地呵气暖手,“沈国师为何事而来?皇上的旨意么?”
沈君放点点头:“再过一月便是太子生日,皇上本想来问问太子喜欢什么好早些准备,只是这些日子忙着东凌城匪患一事无暇脱身,所以让微臣代为询问。”
“难为皇上还记着太子生日,可是太子喜欢什么问了又有何用?现在太子会走会跑,什么珍惜宝贝都见过了,缺的只有一个关心他的父皇。如果皇上能给的话来问问倒是可以,如果给不了,得了答案不也是徒伤人心么?”
司马荼兰的回答里抱怨语气十足,言语间带出一股慵懒味道,沈君放没想到这个让其他嫔妃听到定然心花怒放的问题会换来这般回答,微愣间,天真少年的可掬憨态尽显。
“原来皇后娘娘是这样的性格,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哦?我是什么性格?”沈君放就如同一缕新鲜空气吹进死寂沉闷的浣清宫,有他清凉笑容,司马荼兰的心情好上许多,你问我答之间渐渐放松下来,这一聊便聊到晌午。
易宸煜有午睡的习惯,每天一到晌午必须回到司马荼兰身边睡上一觉才不会哭闹,今天因着沈君放在,司马荼兰稍稍耽搁了一会儿,等宫女无可奈何把易宸煜抱来时,小家伙已经哭得满脸泪花。
“煜儿,不许哭,不怕被国师叔叔笑话吗?”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向沈君放歉意点头,司马荼兰眉梢显现出一丝疲惫,“太子被我宠坏了,不分时间长河总是哭闹,沈国师莫要见笑。”
司马荼兰这样说本是打算温婉逐客,谁知沈君放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感兴趣地走到司马荼兰母子身边,从衣袖中拿出一只拨l鼓在易宸煜眼前轻晃:“太子快看,这是什么?”
两岁的孩子正是喜欢胡乱抓扯时,平时怀里抱的金银珠宝都是静止的,看多了便觉没什么意思,而咚咚咚不停响着、来自民间的小玩意儿反倒引起易宸煜好奇,不由得伸手去抓,没多一会儿便被都得咯咯直笑。
平时司马荼兰最犯愁的就是如何哄孩子,原以为易宸煜这种年纪就是得操心才能带好,没想到沈君放只几个动作就能让易宸煜破涕为笑,惊讶之余又大感轻松。
“连ru娘都拿他没辙,天生的爱哭精,想不到却愿意与你玩耍。要是ru娘能像你这般得太子喜欢,我也不必白天黑夜的随他折腾了。”长出口气笑着看沈君放易宸煜玩耍,司马荼兰感慨叹道。
“没进宫时我曾帮家里带过弟弟妹妹,小孩子喜欢什么、厌烦什么大致都有所了解,心里也疼爱得紧。”抱起咯咯笑个不停的易宸煜转了一大圈,沈君放忽地看向司马荼兰,干净笑容不染尘杂,“皇后娘娘若是允许,以后微臣就多往这边走动走动,既能帮忙照顾太子又能教他些笔墨诗书,一举两得。”
下意识点头应允后司马荼兰才想起不久前偶遂良对她嘱咐的话,再看专心致志哄着易宸煜的沈君放,拒绝之辞怎么也说不出口。
浣清宫太过冷清寂寞,她习惯了被人遗忘抛弃的感觉尚可以忍耐,可是易宸煜呢?他还是个孩子,总要有朋友、有授业之师,待在不见天日的宫殿里他能得到的就只有孤独。又何况……
“沈国师平时都和皇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