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是被你们合伙骗了吗?”
山谷中央破旧竹屋内,战廷一脸吞了鹅蛋的古怪表情,对面三个人则坦然点头,完全没有半点心虚惭愧。
“不骗你,你这榆木脑袋要到几时才能开窍?”易宸璟懒散地坐在藤椅上,吱嘎吱嘎响声随着摇晃有规律响起。抬手指了指小床上睡着的叶花晚,易宸璟微耸眉梢:“说你笨你倒是配合,就没发现这些年叶子在宫里遇袭都是苏不弃来的时候吗?还有这些所谓的歹人,你怎么不想想,他们脑子是有多笨才会选择泥路行进特地为你留下脚印追踪?对了,还有叶子的血衣,偌大的空地明晃晃放一件衣服,谁闲得这么无聊?以前只觉得你是憨厚老实过头,没想到这几年愈发不长脑子,这么简单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回头想想宫里宫外、一路上遇到的事,的确有很多漏洞蹊跷存在其中,当时为什么没有发现?战廷苦恼地拍了拍额头,纠结表情令几人忍俊不禁。
白绮歌轻笑一声:“你也别都怪他,俗话说‘关心则乱’,正是因为战廷太担心小叶子才会忽略那些破绽,这不是恰好说明——”
“说明战大哥是喜欢叶子的。”
傅楚没有笑,而是认真地看着战廷,目光平静。
人总要到穷途末路才会割舍一切顾虑说出心里话,许多平时想不到、不敢想的事也会在这时一瞬理清,作为整个事件的策划与执行者,傅楚早就把战廷的顾虑看得清清楚楚,而今导出的结果于他而言并不意外,却是所有人都期盼已久的。
“叶子有些地方很像青絮姑姑,勇敢、大胆、爱憎分明,唯一不同的是,青絮姑姑一直追在战大哥身后落得抱憾终生,叶子却选择了走到战大哥面前,清清楚楚说出自己的心意,这是我们都比不上的勇气。”停了片刻,傅楚坐到床边,执着衣袖为叶花晚擦去满头密汗,眼里有着兄长一般的温柔,“战大哥早就发现自己喜欢叶子的事了吧?只是因为心里放不下青絮姑姑,不想负了青絮姑姑恋你一生的情义,所以才假装不喜欢不停逃避。可是,战大哥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不但不能让青絮姑姑安心,反而会多害一个人为你神伤,到头来成全了谁又苦了谁?”
才从惊吓中缓过来的脸色又转为黯淡,战廷抿紧嘴唇一语不发,粗长手指紧攥。
的确,没有今天的事他不可能暴露真心,甚至还在回避自己对叶花晚到底抱着何种感情的问题,然而要坦然面对叶花晚谈何容易?他还是怕,怕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对叶花晚和乔青絮两个人的感情有所不同,那时他要如何面对叶花晚?如今对她的心动,终究不如乔青絮。
似是看透了战廷的犹豫迟疑,傅楚低低叹了一声,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提醒:“感情不是一天促成的,就算没有果,尝试总不能放弃。”
因果,姻缘,太多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萦萦绕绕纠缠不清,凭战廷对感情的迟钝笨拙,要他立刻想明白到底不是件容易事。易宸璟和白绮歌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给你一天时间,这是最后的机会。”
“陈前辈给叶子服下的药会使人出现假死状态,现在她已经渡过了假死期陷入熟睡,大概明晚才能彻底散去药效清醒过来。在这期间请战大哥做好决定吧,是勇敢接受小叶子完成青絮姑姑心愿,还是继续守着已经不可能延续的梦让另一个人也心如死灰,战大哥自己决定。”
像是疲于再多解释,傅楚朝战廷摆了摆手,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所有心思目光都凝聚在叶花晚身上。仿佛被众人嫌弃的战廷晃晃悠悠退出屋子,天色已暗,在夜风中茫然站立许久后,一人一马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叶花晚年轻体健,加上那毒药本就不是害人命的,才三五日后安分不了的少女就跳下床榻继续活蹦乱跳,皇宫又是一阵翻天覆地,乌烟瘴气。
不过稍加留意的人就会看出,在欢腾的表现之下,叶花晚失去许多昔日神采,无人时也不再嘀嘀咕咕忽而愤怒忽而傻笑,而是安静地坐在院子里,近乎呆滞的眼神总是停止于门口,似乎在等谁归来。
“师兄,战大哥真的没事吗?白姐姐说战大哥去追击那些劫匪了,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写信要他回来好不好,什么劫匪、歹人的别追了,我不怪他,真的。”
a傅楚屡屡被可怜兮兮的师妹纠缠,能做的回应就只有沉默不语,微笑着摸摸叶花晚的头,目光也随她望向门口。战廷究竟选择了哪条路谁也不知道,傅楚本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回来,红着脸将这个顽皮的师妹揽到怀里,可预想的结果并没有发生,等他带着叶花晚回宫时,得到的是战廷不知所踪的消息。
大概……他最终选择了继续逃避。
那之后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已经写定时,战廷依着众人的期盼出现在皇宫门前,得知消息的叶花晚毫不犹豫飞奔出去,没有不成熟的泪水也没有浮躁的质问,只有凶猛扑进怀中在他脖子上留下的一圈深深齿痕。
“不回来就咬死你!”
“战大哥真不回来,你去咬谁?”傅楚平和浅笑,与战廷目光相接的刹那深意暗藏。
“那个……去了乔家寨一趟,路上又逢大雨耽搁不少时间,对不起啊。”憨厚不改的战廷连连道歉,好不容易摆脱叶花晚的折磨整理好衣衫,温和面庞露出明朗笑容,“总算把该办的事都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