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静静躺在地上,洁白无瑕的表面映着烛光,忽明忽暗。
白绮歌脑海中一片空白,目光空洞找不到可以停留的地方,耳中听不见易宸璟怒火中烧的阴冷斥责,只觉得胸口快要裂开一般,痛入骨髓。
她想要相信却不敢相信的人,她明知心机深沉却无法厌烦的人,她拼命欺骗自己他不是坏人、他只是被逼无奈的人……无边寒冷的遥国皇宫,她幻想中最后一点星火。
可事实如此残酷,毫不留情将她唯一幻想打破。
易宸暄,终归是在利用她。
白绮歌的茫然若失没有引起易宸璟丝毫同情怜悯,他们的心相距太远,易宸璟不可能懂得她此刻是如何心痛欲绝,如何心灰意冷,他只当那张苍白面容是在为私情暴露而畏惧,就连她身上止不住的颤抖也成为确定怀疑的铁证。
“我以为你变了,小莺歌,以为你终于有了良心、终于肯坦诚相对,可是你又一次让我失望透顶。”易宸璟深吸口气微微仰头,不肯让白绮歌看到他的表情。
怕她看了就会知道,自己竟真的去试着再次相信她,却最终绝望。
忽地放开手,易宸璟恢复一身冰冷坐在椅中,语气也被冻结成冰:“很意外是吗?没想到易宸暄会悄悄把你掉落的玉簪送回来,更没想到他再怎么小心依旧被人发现,所有皇子中他的身手最差,也难怪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我确实见过他,但不是有意约好的。”白绮歌低低开口,表情近乎麻木,“退一百步讲,他拾到玉簪送回来又能说明什么?如果不是你疑心过重,想来别人也不会连光明正大的事都不愿被你看见。”
易宸璟没有说话,锐利目光盯着白绮歌一动不动,仿佛要把她的心思看个透彻明白,然而盛怒未过,再怎么强迫自己冷静仍是做不到。
十年相伴,他也不想伤害一直当妹妹看待的柔弱女子,但白绮歌给他太多意外、太多无法理解。对红绡死因的隐瞒,短短三年时间巨大性格差异,到底是要信她还是不信她成了易宸璟最头疼的问题,好不容易决定再信她最后一次,甚至还愚蠢地提醒她小心易宸暄,结果……
易宸暄拿着玉簪尴尬出现在白绮歌房门前时,所有一切都结束了。
“后花园是个僻静地方,平日里人迹罕至,我想不通有什么理由会让易宸暄跑去那里。还有这支玉簪,路上往来太监宫女也不是没有,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被他捡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易宸璟扬手,“你过来。”
迟疑片刻走到桌前,白绮歌浑身紧绷,生怕易宸璟再粗暴对待,毕竟这身子娇弱经不起他折磨。不过易宸璟并没有动手,而是起身贴近白绮歌颈间,闭上眼轻嗅。
“我不懂香,但是这味道我有印象,是戚氏引以为傲的异国贡香,独一无二。”
那味道极淡,清雅又不失魅惑。初闻时白绮歌还曾奇怪为何易宸暄会使用如此温软的女子香料,听了易宸璟的解释后方才明白,这居然也是棋局中妙手一招,看似难以发觉,却足以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易宸暄把披风搭在她肩上时,那隐约香味就成了二人亲密私会的铁证。
冷肃身躯站在白绮歌面前,目光深邃而阴寒:“还要狡辩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苦涩而冷绝的笑声有若心碎,白绮歌长叹口气,仰头闭上眼睛,“他要陷害我,你又不信我,纵有千万理由又有何用?易宸璟,你相信么,如果我真想杀你的话你现在不可能站在这里,我根本用不着与任何人勾结。”
“我死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既得不到解脱又不能保白家平安,你当然不会那样做。我太小看你了,白绮歌,也许并不是易宸暄想要利用你,而是你在利用他——利用他摆脱我的束缚,若是谋算妥当还能顺理成章当上皇子妃,从此荣华富贵袭不尽。”再次深深吸气,明灭烛光下,易宸璟原本清俊的面容染上寒霜,“谋天谋地谋人心,我居然从未发现,白绮歌,你竟是这么可怕的女人!”
可怕的不是她,而是这艰险世道,人心难测。
低哑苦笑没有任何意义,白绮歌只是想笑,把所有荒唐离谱的遭遇都化作笑声倾泻出来,或许哪里有那有心人会听懂也说不定。
多可笑啊,那个看似温柔如水、曾经对她甜言蜜语说什么不在乎容貌只想保护她疼惜她的五皇子,撕去伪装,却是一手安排下陷阱将她推向深渊的幕后黑手。她所眷恋的温暖怀抱只是一场戏,一场争夺权势不惜以她为棋子的天下棋局,而她,除了苦笑,还能做些什么?
笑到撕心裂肺,笑弯了腰,白绮歌撑着桌子满眼散乱:“易宸璟,你的聪明才智呢?你的心机深沉呢?荣华富贵,皇子妃……别说笑了,谁会真心爱上一个丑陋女人?你忘了吗,这是你亲手刻下的痕迹啊!”
猛地抓住易宸璟手掌贴在脸上,凹凸不平的伤疤滚烫发热,狰狞丑陋。
易宸暄,根本不可能会爱上她。
“对,我怎么忘了,你是个丑陋不堪、心如蛇蝎的女人?”仿若喃喃自语,易宸璟顺势在苍白面颊上轻蹭,指尖滑至脸侧伤痕忽地停住,眼神骤然变得狠厉,“是不是毁了你的脸还不够,你还幻想着能欺骗其他男人求一世安稳?既然如此……”
眼前一花,箍在腰后的巨大力道让白绮歌从激动中瞬间冷静下来,近在咫尺的男人眉眼清晰,憎恨毫不遮掩,一手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