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连累易宸暄,哪怕只有在他身边才能喘口气,才能感受到一丝安稳。
利落地换好衣衫重理云鬓,瘦削身影打开门再次出现时,易宸暄眼前一亮,不由露出赞赏笑容:“谁说你其貌不扬的?无非这伤疤让他们瞧不起人,若与其他女子站在一起还要美上三分。”
“美丑又如何?亡国祸水多为倾世佳人,也只有丑陋不被追捧的才能安身保命。”白绮歌低下头,几不可闻一声轻叹,“无论美了丑了对了错了,女人不都是要被指责的吗?倒不如得一幅丑陋面容隐居避世,吓不着别人也苦不着自己。”
语气虽是玩笑,其中酸涩却只有自己知道。
素鄢美,出身低微也只能混得为人妾室,但至少有处归宿遮风挡雨,有妹妹和敬妃疼着护着;白家三小姐听上去高不可攀,最后结果逃不脱被深爱之人嫌弃怨恨,即便身为替嫁公主也是备受折磨。
命无定数,是倾国红颜还是丑陋村姑,未来谁也无法把握。
“在想什么?”耳边一抹微热,白绮歌抬起头,正对上温柔双眼。捋起一缕杂发塞到耳后,易宸暄认真端详许久,指尖流连白绮歌面庞不舍得放下:“其实——”
“时间不早了,还要赶回寿宴那边。”不动声色躲开温热手掌,白绮歌后退半步。
对于了解不深的人,再怎么有好感也不能轻信,无处不在的危机感夺走了白绮歌坦然接受温柔的权力,要小心,倍加小心,不是小心易宸暄,而是隐藏在她身后时时刻刻想要给她最痛一击的人,易宸璟。
然而,易宸暄的执着超乎白绮歌预料。
转身刹那,手腕传来巨大拉力,结实双臂将白绮歌紧紧圈住,不容逃离。
脊背紧靠温暖胸膛,耳侧呼吸清晰真实。如此唐突行为本该痛斥,可是白绮歌无法开口,声音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莫名其妙地,自那天重生后无数痛苦委屈忽地都涌上心头,有种冲动想要一股脑说给身后的男人听。
步步难行的遥国皇宫中,唯有他敢迎着易宸璟刁难保护她,尽管屡屡被拒绝。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七弟的女人,只是看着他那般待你我没办法坐视不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第一次见你在大雨中奄奄一息时我就动了心,我想保护你想照顾你,可是你总不给我机会。绮歌,我不相信你会害人,更不相信你会卖国求荣,如今上天让你历经苦难来到遥国就是为了让我见到你,到现在你还要隐忍逃避吗?”
除了激动的倾诉外周围悄无声息,白绮歌僵着身子不敢动,怕一动,许多东西就会幻灭。
不,或许,已经有东西无声无息消失在暮色中了。
深深吸口气,强迫神智情绪安定下来后,白绮歌试着推了推圈在身上的手臂:“五皇子话可说完了?说完了就放手吧,我会当今日所听所闻都是酒后醉言,也请五皇子忘记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你不信我?”松开手臂,易宸暄声音里藏着失落,手掌依旧紧紧扣着白绮歌皓腕,“绮歌,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对你的情义?如果你愿意——只要你愿意,我明天就去向父皇奏请,让七弟解除婚约还你自由,好吗?”
“不需要。”
冷硬回答与之前矛盾心虚落差极大,连易宸暄也听得出,白绮歌是真的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