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不自觉地索求更多的时候,陆离却用唯一自如的那只手,用力推开了他的手臂。
“给我、也再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吧……”
陆离低头,整理着几乎已经无法整理的衣衫,声音轻得仿佛一阵叹息。
“别再重新跌回到过去那种恶性循环里去了。”
可沈星择却依旧红着眼睛。
“……如果我说不呢?”
陆离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混杂着失望、悲伤和无奈的表情,却仿佛在一瞬间给予了沈星择一个他最害怕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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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夜里十点左右,陆离拖着疲惫而疼痛的身体回到了宿舍。
今天清明,骆臣回家祭祖;马蒙拉着白嘉恩和同班几个玩得拢的学生一起通宵唱歌,明天早晨才会回来。也就是说,今晚上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倒是一件好事。
被沈星择揍过的地方虽然经过了冷敷,却依旧非常明显地红肿着。他脱掉衣物躲进洗手间,发现身上的淤痕还有很多处,恐怕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够完全消退。他知道,必须赶紧编造一个谎言来堵住同学们的嘴。
洗漱完毕之后,他换好衣服躺到床上。在身体放松的一瞬间,肌肉和皮肉的疼痛终于得到了舒缓。而白天发生的一切,也开始像走马灯似的浮现出来。
终于还是被沈星择拆穿了,而且还是以如此最惨烈的方式。不过这样倒也痛快,再也不必遮遮掩掩、甚至一人分饰两角,产生认知错乱。
尽管沈星择最后还是放他回了学校,但陆离并不认为自己的寥寥数语就能够治好沈星择顽固的控制欲。接下来,沈星择很可能还会阴魂不散地在周围逡巡,甚至利用手腕在暗中搞出点什么动静。
与此同时,陆离又前所未有地想要为沈星择做点什么——最初的肝肠寸断,两年来的痛苦煎熬,光是想一想就感到心疼。虽然客观上是迫不得已,但是也应该给他一些补偿了。
究竟应该怎么做?能够既安抚、治疗这只受了伤的孤狼,同时又不让它扑上来咬断自己的脖子?
思前想后,陆离觉得自己只能再去请教他们共同的恩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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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下午,春阳暴暖,空中却飞舞着雪似的杨花。表演课结束之后,陆离依旧帮老师推着自行车,沿那条林间小路缓缓前行。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他戴着一副足以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所幸在这个花粉乱飞的季节,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违和。
“你的脸,其实是被那小子给揍的吧?”没走几步,顾老头忽然一语道破了真相。
“您……怎么知道的?”陆离微窘,但这的确给他省了不少口舌上的解释。
“别以为顾老头什么都不懂,老头子我这脑袋好使着呢。”
半途中的树林边上有一条长椅。师徒二人暂时将车停下,坐到长椅上。
“他怎么样?”顾老头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圈作为示意。
“不知道。”陆离摇头,想了想又补充,“不过肯定没我惨。我顾忌着他最近可能有活动,所以掌握着轻重。要不然,这几天八卦肯定早就传开了。”
“噢……你们打架还分轻重。”顾老头装作恍然大悟地点头,“既然这样,那干嘛还要打起来?”
陆离向来把顾老头当做半个父亲看待,此刻说起闹心事儿,自然不免带上了点儿撒娇的意味。
“还……还不就是因为我瞒着他的那件事!老师,我真不是故意想瞒着他的。现在他揍也揍过了,我担心他还会来找我的茬,您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顾老头依旧是笑眯眯的,却举起手来在他面前摇了一摇。
“沈星择揍你,难道不是气你一直在他面前装死?”
老师毕竟还是老师,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陆离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一个人给看穿了。
短暂的慌乱过后,他没有选择否认,反而还算是平静地反问道:“您是怎么确定的?”
顾老头还是笑笑,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与普通的中老年人不太一样,顾老头对于智能手机的使用非常熟练。此刻他点开了相册,调出一张照片送到了陆离面前。
陆离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因为这是他的两本回课作业。一本是上个学期交上去的,另外一本的纸页则已经泛黄。
反正已经被看穿了,陆离干脆直接问:“这么老的作业本您还保留着?”
“这不是等着你们一个个成名成家,才好拿出来卖给媒体吗?”
知道他是开玩笑,陆离也跟着笑笑,但还是忍不住追问:“可是,这上面的字并不一样。您……该不会真的在讹我吧?”
“十多年了,字迹当然会变。”
顾老头取出烟斗,开始慢条斯理地填起烟丝。
“我有个老伙计在司法鉴定中心工作。他说,就算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写出来的字也不可能完全相同。想确定究竟有没有关联,需要进行量化比对——字的外形、结构布局、笔顺和连笔、甚至还有标点符号、数字的用法,以及错别字的类型。当相同程度达到一定的指标的时候,就可以基本上确定,两种笔迹出自同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看了陆离一眼。就像在课堂上解释完了原理,现在等着学生举手提问。
陆离便问:“沈星择也是这样认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