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踱长廊
初夏的时节,青石板间嫩绿色的小草先报了消息,赤卓再次进攻,护国军又得重回边塞战场。
覃烽城城主被俘,覃烽城危在旦夕!
两条快马加鞭的消息,从边塞一路飞回元京,皇帝大怒,命护国军接下战书,即可奔赴战场,护国军诺。
“傅家娃子,赤卓又来了……”林家婆婆张了张口,终是垂了眸,抹了把眼,道:“那混小子,回来了……”
刚推开木门,林家婆婆传来的消息内容让傅轩衣顿了手,眸子里皆是疑惑和无措。
如此之快。
傅轩衣稳了稳心神,抿了抿唇,愣是扯出一抹柔和的笑:“林家婆婆,护国军会胜的。”
林家婆婆随意点了点头,几次欲张口,却在最后又咬咬牙,无言。傅轩衣静静站在院中,低着头看着脚下踏着的一方土地,失了神。
赤卓再侵,也不过是个把月的光景,这天还未入夏,却已经有了几分热度,估摸着是这天气影响了水源,赤卓又陷入了困境。傅轩衣闭了闭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曾几何时,赤卓也是大国之一。
“傅家娃子,你书读的多,你说……”
“林家婆婆。”傅轩衣弯着眸摇头,勾着嘴角无言。
空气被短短四字打破,两人无言,气氛压抑的沉闷,仿佛夏日雷雨的预兆般阴云密布。
“听王家那口子说……护国军过几日就能到我们这儿了……傅家娃子,这几日早喊喊我这个老妇人哦……”辛劳半生的林家婆婆,终是努力扬着笑,眯起的眼角有着少许泪光。
收了脸上惨淡的笑,傅轩衣静静看着面前闭着眼的老人。
粗糙的衣料已经发白到看不出以前的颜色,上领处有几块颜色不一的布料,想来是缝缝补补上的补丁。或是因为右手常年劳作,右袖口已经磨损的出了大半边的线头,左边袖口也不往如是。那腰间的束带是根简简单单的淡黄色布带,脚上的布鞋也看得出年头颇久。
战起儿郎泪,夜深妇人眉。
在这元国各地,因战起而别了夫儿的苦命人中,林家婆婆也只是一位平平常常的苦命妇人,而她的儿,在覃烽城外持刀以命相博般奋勇杀敌。
或许是傅轩衣太长时间未有声响,林家婆婆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粗糙的脸上带起一个温和的笑:“傅家娃子……好好等虎子啊……”
嗯?傅轩衣一愣,没听懂这句话是何意义,刚皱起眉头张口便见林家婆婆摇了摇头,蹒跚着脚步转了身离去。傅轩衣心头猛然一跳,下意识跟了上去,脸色有些儿苍白。
“傅家娃子啊……”听着了随后而来的脚步声,林家婆婆慢悠悠出了声,“傅老爷待我们好啊…我们也想待你好……你啊,像极了夫人的性子,犟驴脾气。”
说到这儿,林家婆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脚下步伐却未停止,身后追来的傅轩衣顿了顿脚步,还是追了上来。
“老婆子我啊,大半辈子没了,老头走了,秀儿嫁了,虎子给他爹报仇了,老婆子我,也差不多了……”
半生于家于子,却是日日珍贵的回忆。
傅轩衣低着头侧耳听着琐碎的念叨,眉目如画。这样的感觉,恍惚那年初春,爱笑的娘亲一脸愤懑的拉着自己讨论爹给她所交代的任务,那一摞摞家中大小事务的礼单和近来几月的账本,直愣愣堆满了娘亲面前的桌子。
待傅轩衣惊醒,只见林家婆婆已经进了家门,背影蹒跚、孤独一人的走入主屋。
当夜,傅轩衣高烧。
少了林家婆婆时不时的串门,傅轩衣高烧的消息,还是隔壁人家过来请着念信的人发现的。高烧拖了一夜之久,傅轩衣的精神状态极差。
百草堂的大夫刚进门,便听到傅轩衣三言两语的梦话,上前探头一看:被子盖的挺厚实,脸色却发白,嘴唇的红色儿都快没了,干裂的很,还有胸口前襟那儿,一滩着实打眼的水渍。
得,快烧糊涂了。
傅轩衣清醒时迷迷糊糊听到打更的声儿,揉着额角撑着床板勉强起了身,借着昏沉的灯火一看,一位老人家睡在垫了两三床被子的太师椅上,再仔细一看,好像还是百草堂的一位大夫。
舔了舔干涩的唇,太渴了……傅轩衣拧着眉头慢悠悠下了床,吃力的套上鞋,尽量小声的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小口小口饮了起来。
高烧不退导致的缺水,使得傅轩衣直直将茶壶的水喝完还有些儿意犹未尽,放好茶杯,傅轩衣撑起身子,刚转身便看到躺在太师椅上的老人家已经起了身。
“晚生傅酌衣,老人家您是?”支起精神,傅轩衣哑着声音行了礼。
刚醒的苏承一乐,道:“我是那百草堂的出诊大夫,我知道你这娃子。你刚醒,还是多休息为好,其他事明日再谈不迟,就是望别怪老头我不问自取就好。”
傅轩衣一愣,摇头失笑:“老先生救我一命,酌衣当报之。”
“你们这些读书的娃子,说话叨叨的,休息去。”苏承佯怒,大手一挥,盖了被子便不再理傅轩衣。
傅轩衣眨了眨眼,转身吹了灯火,摸着黑上了床,脱了鞋也跟着盖上被子入了眠。
………………
“将军,今日进姑苏城?”此次跟随护国军共同前往覃烽城的不仅有朝廷有名的几位将军,更有两位在朝王爷。因着护国府李家的声名在外,此次李墨渊依旧是主帅,副将则为跟随而来的周仕周将军和王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