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过去这些年,是不是做错了一些什么?
在维爱表面看上去团结和睦的气氛下,竟然隐隐地藏着一个小团体。这个小团体十分排挤新来的乐手,甚至有一两次还让对方被迫辞职。
这个小团体的成员是木管乐器组的一人,铜管乐器组的两人,以及第二小提琴组的两个人,和……第一小提琴组的乐团首席,扎耶夫。
最大的共通点就是这些人的年龄都上了50岁,属于乐团里的老前辈了。
多伦萨真是不敢相信,当自己暗地里表示想要知道一些关于扎耶夫的事情后,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成员偷偷摸摸地给自己投匿名信,让他看到了许多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波涛汹涌。
在排练的时候刻意让乐手练习十遍,在演出前要求乐手提前到场准备和自己不相关的事务……
维爱的大多数成员默默地的承受着来自扎耶夫团体的压迫,也不是没有人曾经想过告诉多伦萨先生,但是扎耶夫却这样冷笑地说:“我和多伦萨合作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他是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好好练琴吧,有点实力,才更好说话不是?”
这些被压迫的乐手,基本上都是刚毕业不久的新人。其实大多数时候甚至不用扎耶夫开口,他们都将这样的行为默认是“乐团规矩”,不敢去招惹人脉广阔的扎耶夫。
看到这十几封匿名信的时候,多伦萨气愤地狠狠地将自己的钢笔甩在了地上。那笔尖刷的一下就断裂开来,黑色的墨水将浅色的地毯打湿。
这支钢笔是去年扎耶夫送给多伦萨先生的生辰礼物,在笔帽上刻上了多伦萨的名字,笔身则顺滑泛亮,带着金属独有的光泽,据说造价不菲。
然而此时,当多伦萨先生看到这支笔的时候,却简直恨不得将其踩烂。
他的乐团……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黑水!
简单纯洁的古典音乐,从来不容许这样龌龊的事情发生!
他居然就这样忽视了十几年,甚至在最后……
直到一条鲜活生动的生命永远失去了呼吸,他才发现了被隐藏得极好的真相,甚至还是在其他乐团的人员的提示下!
“扎耶夫……”重重地在桌子上锤了一声,多伦萨先生红了眼睛,气得咬牙切齿。
当多伦萨先生心中愤怒难忍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以后,他的眼眶慢慢湿润,愧疚的眼泪从那双苍老憔悴的眼睛里流淌下来。他低声地呢喃道:“陆,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啊……”
他正是脾气太好了,才会给人这样一种好欺负的表象。
但是扎耶夫,你们又知不知道?
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一个向来暴戾的人,每天冲你发火。
而是一个生性温柔的人,被人逼到了极点,爆发出滔天的怒气。
比如这个时候的多伦萨先生,可比埃弗拉……
恐怖太多。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给我滚出维也纳!!!
扎耶夫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回忆起……那天的多伦萨是什么表情。
艾伯克·多伦萨,维爱的首席指挥,被喻为世界四大指挥家之一的他,与其出色的实力齐名的,是他温和善良的品性。即使是有次维爱在正式演出的时候出了一个错音,这位大师都是语气温柔地暂停了全场的音乐,接着再鼓励大家重新开始。
扎耶夫今年五十多岁了,来到维爱也已经快20年,成为首席也已经十几年了。
在这个乐团里,虽然表面上是多伦萨先生权利最大,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扎耶夫才是暗地里的领导者。
扎耶夫还曾经向别人这样评价过自己:“总是用怀柔手段肯定是不行的啊,一个乐团里怎么能没有一个态度强硬点的人呢?既然多伦萨先生没这个气魄,那我就牺牲一点呗,作为维爱的……诶那个名字叫什么来着?哦对!维爱的俾斯麦,我得好好管理大家啊!”
不知道铁血宰相俾斯麦在地下听到有人用他的名头来赞美自己,会不会气得吐血三升。
不过扎耶夫可从来都没在意过多伦萨的看法,毕竟后者除了排练和演出外,对成员们的管理十分放松,希望大家自由发展。而且他们也认识十几年了,只要稍微保密得好一点,封口得死一点,多伦萨可从来不会起疑心。
“多伦萨真是一个老好人。”说这话的时候,扎耶夫还带着一点揶揄的笑容。
不过当他今天被叫到了指挥休息室的时候,他却看到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的老者脸若冰霜,神情冰冷,嘴角紧紧地抿住,连一点笑意都没有。
扎耶夫心中咯噔一声,然后笑着问道:“怎么了,多伦萨?今天是心情不好吗?要不明天你休息休息,接下来的排练要不就由我来接手吧。你这副脸色可真是不好看……”
听到扎耶夫的声音,多伦萨先生缓慢地抬起头。
那目光仿若是冰凉刺骨的刀子,一下子刺入了扎耶夫的心脏里,寒意料峭,不带半点生气,仿佛……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扎耶夫惊骇得下意识地跌退了一步,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是不是有一个和多伦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冒名顶替了他!
但是没等扎耶夫再多考虑,只见多伦萨先生忽然抬手拿起了桌上一支金色的钢笔。
扎耶夫的眼珠随着那钢笔的位置移动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钢笔被多伦萨先生嫌弃似的拿在手里,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