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兴是最幸运的了。那张驴脸皮吃完的第三天,他的女人巨勤英千里迢迢来看望他,带来了四斤熟面和一包甜菜干。女人也被饥馑的日子折磨得瘦巴巴的。还患着严重感冒,高烧把她干瘦的脸烧得红红的,干巴的嘴唇因为高烧贴在牙床上。女人按照老父亲的话到了酒泉县城后去坐班车,可班车要等到第二天。她怕晚一天王永兴就会饿死,女人连夜走到夹边沟来了。王永兴既感动又可怜女人,连夜把女人领到韩大夫的办公室,请韩大夫给女人看看病。韩大夫给了女人几片阿司匹林。翌日晨,女人的身体还没退烧,王永兴不叫女人走,怕她在路上病倒,叫她多住两天,烧退了再回去,可女人也说出了父母说过的话:我是给你送吃的来的,住上两天我把粮食吃完了,你不就挨饿了吗?
女人回去后不几天,又打发弟弟巨生才来了一趟,送来几斤熟面和几个鸡蛋。
他的姨妈从邮局寄来了两斤熟面。
虽然亲人的接济不断,但那仅仅是杯水车薪,只能是一点补充,吊住命饿不死而已。到了12月下旬,他的身体还是到了不可逆转的程度:他已经下不了火炕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干瘪,头一天比一天肿大,小腿的浮肿已经蔓延到大腿根。
他已经不能去猪圈的墙根处捡菜根了。他的身体哪一部分也不觉得痛,但是哪一部分也不听从大脑的支配——软得动不了!睡觉和起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