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哼一声,道:“随便提拔?鸿胪寺负责接待外使,秦风明是唯一一个既懂西域各部语言,又能说明白突厥语和回纥语的,他还知道几句大食语,朕找谁来补?”
“额……”萧言之搔搔嘴角,“那父皇您干吗现在就革他职啊?等到下个月多好?”
难怪秦风明这么嚣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等?”皇帝白了萧言之一眼,“等什么?等他与外使串通捅朕刀子吗?”
“额……”萧言之语塞,一脸无辜地看着皇帝。
皇帝笑道:“总之,这事儿因你而起,鸿胪寺的那摊子事儿,朕就交给你了。”
“……父皇,儿臣去哪儿给您找个又会这个又会那个的人啊?”
皇帝得意一笑,道:“你这段时间从弘文馆拿走的都是什么书?”
别以为他不说就是不知道,这小子从弘文馆拿走的都是用外族语言篆刻的竹简,那些多是外族来使或者商旅留下的,连秦风明都看不太懂,这小子却挨本儿都给译了过来,叫姬文成佩服不已。姬文成面儿上总是对言之板着脸,可都已经偷偷跑来找他称赞过好几回了。
萧言之一怔,而后恍然大悟:“父皇,您坑我!”
皇帝伸手揉了揉萧言之的头,得意道:“小子,你还有的学呢。”
萧言之冲天翻了个白眼。
宫宴散后,所有人就都被安排在禁苑各处住下。
夜深人静时,裴泽便从住处溜了出来,抹黑寻到萧言之的住处,推门而入,就看到萧言之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椅子上发呆。
“想什么呢?”裴泽动作利落地关上房门、落闩,而后才转身看着萧言之。
“没想什么,”萧言之有些呆愣地摇了摇头,“有些累了。”
这一天的功夫,好像发生了不少事情,理顺一下却发现也没什么事情。
裴泽闻言蹙眉,问道:“累了怎么不去床上歇着?”
萧言之叹一口气,道:“你不来,我坐着还是躺着都没区别。”
躺着睡不着还比坐着更难受呢。
裴泽伸手将萧言之拉起来,无奈道:“就你这德行,陛下还催你成婚?”
萧言之顺着裴泽的力道起身,跟着裴泽一起往床边走:“他催也没用,我又不能娶。”
“不能娶?”裴泽转头看了萧言之一眼,“怎么不能娶?”
“我……”萧言之突然打了个激灵,赶忙把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改口道,“我这在哪儿都睡不着的毛病若治不好,怎么娶?”
看着萧言之爬到床里侧躺下,裴泽才上床躺好:“你要不要找个太医看看?”
总也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
萧言之转头看着裴泽,苦着脸道:“若太医也治不好呢?”
裴泽愣了愣,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若太医也治不好萧言之这毛病,怎么办?萧言之这辈子就都只能在他身边安睡?
见裴泽似是有些困扰地蹙起了眉,萧言之突然翻身滚到裴泽身侧,将脑袋抵在裴泽肩头耍赖道:“我这毛病若是治不好就赖着你了,你娶妻,我陪嫁,你以后除了妻儿就再养一个我。”
裴泽顿时哭笑不得,道:“我看我也不娶了,养一个你就够。”
不然以后他的床上除了睡着他和妻子,还要再睡一个萧言之?那场景只是想想都叫人浑身不舒坦,他可没有那个兴趣去尝试。反正他也是无法对萧言之置之不理,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还真就不必娶了。
“那可不行,裴家……无……”话没说完,萧言之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裴泽原本还等着他的下半句,可听着听着,耳边就只剩下萧言之清浅的呼吸声。裴泽偏头,就见萧言之已经睡着了。
裴泽笑笑,拉起被子替萧言之盖好。
看萧言之这睡得香甜的模样,哪像是个夜不成眠的人?成天说着睡不着,可夜里一躺在他身边就睡得比谁都快,若不是亲自验证过,裴泽是绝不会相信萧言之说过的话,可正是因为亲自验证过,所以裴泽更觉得神奇。
对萧言之而言,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这特别之处是只在他身上有,还是在别的什么人身上也有?
这么细细一想,裴泽的心中突然又多了许多疑虑。
☆、第36章
紫薇殿里,萧言之静静坐着,面前一张矮桌,桌上一杯清茶、一盏香炉,矮桌正中放着小小的风炉,风炉里烛火摇晃,座在风炉上的茶壶壶口冒着热气,再往对面看去便又是一杯清茶,而后一只涂了丹蔻的纤纤玉手闯入视线,端走了那一杯清茶。
蒋琬轻抿一口茶水,而后才轻声开口道:“本宫这里的茶叶,都是陛下赏的,听说都是江南献上来的贡茶,殿下尝尝,看与殿下在江南喝过的相比味道如何?”
萧言之闻言淡淡一笑,悠然道:“只闻这茶香,便知道是市面上寻不着的极品,进贡皇家的东西,向来都是独一无二的,今日我可是沾了蒋贵妃的光,才有幸尝上一口,要谢过蒋贵妃慷慨。”
话音落地,萧言之便端起茶杯,颇为享受地嗅了嗅茶香,而后才啜一口茶汤,垂下眼时,萧言之却在心里叫苦不迭。
他不过就是在仲秋宫宴上多吃了两口,皇帝为什么要安排他再学宫廷礼仪啊?而且学礼仪就学礼仪,为什么要安排他来蒋贵妃的紫薇殿里学?皇帝坑他还坑上瘾了啊?
放下茶杯,萧言之的眼中又盈满了温柔的笑意。
仔细打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