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得上心无旁骛,全心期待着孩子的到来。如果那次怀孕了,那个假期连带结果堪称圆满,将是他们记忆中最浪漫的珍藏了。

而现在,天气严寒,马上新的一年将要到来。尚修文再次提出想要孩子,她却是迟疑的。

这段时间,尚修文往来奔波,在家的时间并不算多。在他主动告诉她事情的进展后,她发现自己很难再开口询问那些沉淀在她心底的疑团了。

你的丈夫一方面正面对他职业上的低潮,另一方面还要去处理他家人事业上的危机,你能做的不过是贡献一双耳朵听着,替他按摩身体,给他做点儿夜宵,没法提出任何建议、给予任何帮助,你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盘问他:你过去做过些什么事?到过哪些地方?你以前是不是生活得十分奢侈?你与前女友共同经历过什么样的日子?你们亲密到了什么程度?

这样反过来一想,她的确不认为现在是探究什么的好时机。尤其最后一个问题,实在太隐秘太敏感,她觉得仅凭婆婆的一句话,自己完全没有勇气开口去问。

更何况,尚修文对她比从前更为亲密。

他似乎丝毫没把遇到的事情放在心上,与她的交流多于从前,在床上更是保持着对她的热情与需索。

意志也许能主宰行为,而身体语言从来没法说谎。当他在她身上起伏,或者将她环抱着,让她掌握主动时,他们两人都是满怀兴奋和投入,尽情享受着彼此的爱抚。

然而,这样的两情缱绻、心神荡漾之下,甘璐却发现自己没法回应丈夫要一个孩子的要求了。

一方面,她并不能说服自己放下所有心事,恢复到从前没有挂碍的状态;另一方面,尚修文的公司面临变数,前途未卜,她不认为现在算是要孩子的好时机。她决定权当没有听到他的那次耳边呢喃,等生活安定一些再说。

第二天下午,甘璐照常上完课回来,其他老师都有课或者有事,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她拿出抽屉里的一个密封瓶,正打算打开,江小琳走了进来。

“这是药吗?”

“算是药吧。一个中医开出的清咽利嗓药方,配了乌梅肉、沙参、元参、生甘草、麦冬、桔梗等几种药材,每天泡一点儿喝下去,据说对咽炎有好处,味道也还凑合。你要不要试试?”

江小琳笑着摇头谢绝,“谢谢,不用了。”

甘璐冲泡了一杯,放在旁边。她从教时间不算长,可是一样有了教师最常见的职业病——慢性咽炎。相比其他老教师,她的症状还算轻微,买来这几样药材,按比例捣碎混匀,装在一个密封的瓶子里,每日三次取一点儿出来,用沸水冲泡喝下去,效果不明显,可至少对自己时时不舒服的嗓子是个安慰了。

她的同事们各有各的不适,失眠、神经衰弱、声带小结、腰椎、颈椎问题、腿部静脉曲张……不一而足,大家自怜自伤的同时,也各有各的招数,有人泡西洋参片,有人泡红枣枸杞,有人泡罗汉果,有人泡胖大海,有人冲蜂蜜橄榄茶。

只有江小琳,杯子里永远是白开水。她住在学校为单身教师提供的集体公寓内,从衣着到饮食都十分简朴。在师大附中这个老师普遍待遇与压力同时高于其他中学的地方,江小琳工作的努力程度和生活的清苦程度都同样引人注目。

她公事公办地跟甘璐商量接下来期末考试前的课程安排,谈完正事后,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起身告辞,脸上现出踌躇之色。

甘璐微微一笑,“江老师,出外吃饭碰到朋友熟人很平常。”

江小琳也笑了,可是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样子,笑容中倒是微带苦涩之意,“我不是来封你的嘴,甘老师。你一向不爱管人闲事说人闲话,如果我一定要被熟人撞见,我倒宁可那个人是你。”

甘璐想,以江小琳一向的为人,再加上工作占据她身心的程度,似乎不大可能去与有妇之夫玩婚外情,更别说还带上那男人的小女儿了。她实在不太明白江小琳话中的含义,只能笑着说:“你也从来没议论过我,这就足够了。”

“其实我不该怕人看到的。那个男人是学长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他妻子三年多前病逝了。”

甘璐略微吃惊,心想,哪怕与丧偶的男人约会,也算名正言顺,何至于露出那么尴尬的表情?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江小琳似乎已经憋了很长时间,突然愿意在这个安静的办公室一角讲出来。

“我只是下不了决心。你看,我快二十九岁了,相过几次亲,不是人嫌我,就是我嫌人。当然,恐怕还是人嫌我的时候多一点儿,总是见过几面后就没了下文。”

江小琳语气淡淡地说:“我家条件不好,我猜你也知道。父母在老家务农,姐姐嫁了一个各方面很差的男人,弟弟正在读研,我的工资一多半得拿去给他们。说实话,我要是男人,也不会找一个家里负担这么重的妻子。”

甘璐不愿意表露廉价的同情,她猜江小琳对她诉说,也不是想寻求一点儿泛泛的安慰,她只默默听着。

果然江小琳并不看她,自嘲地一笑,“学长好心,给我介绍了这个男人,是公务员,今年三十五岁,已经提升了正处,有房子,人品、修养,各方面条件看上去都很好,如果不是带着一个小女儿,应该轮不到我的。他不介意我继续负担弟弟求学,给父母养老,对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不要孩子。”

第三部分 第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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