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什么分别?况且……老天何曾厚爱过肖倾宇?在这万丈红尘摸爬滚打了二十余载,肖某只觉疲累而已。”
了尘颌首:“老衲观公子眉宇寂冷,煞气迫人,隐隐有劫煞之气。恕老衲逾越,公子本非长寿之相,如此殚精竭虑南征北战,怕是对公子寿元有损。以老衲看,公子应当袖手政务好生调养才是。”
还没等方小侯爷,无双已经婉拒了了尘的提议:“谢方丈关心。不过佛家常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而今肖某却要学学这地藏菩萨了。”
了尘是得道高僧,在佛教界享有崇高的地位声誉。如果有教徒能和他说上一句话,会被认为是巨大的福缘。
无双这话带着三分幽默,可谁都笑不出,因为肖倾宇淡淡的一句,无疑是将了尘大师的好意拒之门外,亦将自己的退路全部抹杀。
从大相国寺出来时,雪已停歇。
肖倾宇古怪的瞥了方君乾一眼:自两人走出相国寺大门后,方君乾还没说过一句话。
“倾宇……”
他犹豫着,握住他的手:“本侯将福寿分与你哦,倾宇定会多福多寿的。”
肖倾宇看着他孩子似的动作,忍不住微微一笑:“小侯爷刚刚还说不信命数的。”
方小侯爷苦笑了下:“那老和尚说得一板一眼,都把本侯说怕了……老和尚不是说本侯将来会俯览众生吗,那本侯一定福缘深厚了,分一半与倾宇,求老天让倾宇和方君乾白首偕老——本侯不贪心的。”
肖倾宇淡淡摇头:“如若连福寿都能分享,那天下岂不乱套了?人可以有美丑、贫富、贵贱之别,但生与死却是最为公平。人,纵使再惊才绝艳也难逃一死。生死循环,朝花夕谢,又有什么可强求的呢?”
“怎会?倾宇一定会活得很久很久……方君乾不想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留在世上。”
他简直不敢想象当他再度离去时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那种锥心之痛,自己绝不想体味第二遍!
勾唇一笑,仿佛在笑他痴狂。他素来清锐的目光,此刻轻柔如梦,如羽毛般拂过他俊美的脸:“大不了,肖倾宇在黄泉路上等你便是了。”
方君乾展颜:“那说好了。”
公子无双白衣轻裘点尘不染,悠远清雅得象是仙人自流霞飞云中的微笑寂静:“嗯,说好了。”
方君乾忽然想到,当初在自己误以为肖倾宇离世后曾向上天祷告,若得再度与他相拥,便是折寿半生也在所不惜。
如果誓言应验,那他定然不会让他等得太久。
也好,也好……
方君乾不贪求,只求与他生死同在。要不然黄泉路上只剩倾宇一人,他该有多冷多清寂……
只是方君乾没有想到,当那白衣少年收下他的黄泉剑时,就已注定两人生死相望的殇情。
碧落黄泉,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一在天,一在地,如夜空参商般永远无法相守的悲剧。
方君乾,你终其一生无子无嗣,将毕生情爱倾注在一个活在记忆中的人,孤傲倔强得如同雪地里盛开的火莲。
肖倾宇,你在三途河边守候那红衣如火的身影——这一等,便是十六年。
直到长河落日沧海桑田都在眼中沉淀成一个完美的轮回,只是为了,当初等候他的誓约。
永远——究竟有多远?
连绵起伏的古杜山脉,如一个身材曼妙的绿纱美女横卧在一望无际的平地上,这里是大庆和聊盟的边境。
一个身材瘦长的黑衣人匆匆穿过丛林。奇怪的是,他所过之处兽叫虫鸣悄然偃旗息鼓,甚至连草木都在霎时间枯萎倒地失去生机。
突然,那人转过头来,散发遮住了他阴冷灰白的双眼,在那人苍白的脸上,透露的是视人如草芥的冰冷漠视:“大哥你还真是闲呀,千里迢迢从聊盟追到大庆不就是想要回那株还神草吗?”
“还神草是你从余家偷拿,身为余家一份子理应讨还。”余日鬼魅般出现在余月身后,“更何况身为兄长,我不能坐视你四处试毒为祸平民。”说话间,余月脚下的枯草竟已奇迹般恢复了生机活力。
“怎么?”余月冷笑,“大哥还想替天行道?”
“二弟,你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回宗室向族长认错,大哥拼着性命也会保你。”
余月讥诮望着他。那是余日从小到大见惯的表情,至此他已知道,自己的这番苦心又被他付诸东流了。劝告已经没用。
“你这次回大庆想干什么?”
“拜祭一个人。”
余日一愣:百毒郎君居然也会去拜祭?当真闻所未闻!
“拜祭谁?”
“我余月此生唯一喜欢过的女人。”说到这里,余月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是的,他此次就是来拜祭莫雨燕的——
用肖倾宇的命!
“大哥此次又为何而来?该不会真是奉命追杀小弟来的吧?”
“我这次是应好友所托,去大庆皇都医治一人。”
余月问:“谁?”
余日:“无双公子肖倾宇。”
“是他!?”余月顿时暴跳如雷,“怎么会是他!?你谁都可以治,除了他!”他要致他于死地,他大哥居然想让站起来?
余日追问:“二弟似乎对公子无双很是反感。”
余月冷笑:“这个卑鄙无耻的残废,为达目的不惜牺牲所有人,雨燕爱慕他,他就利用她接近匈野大汗,把爱慕他的女人推进别的男人的怀抱,又毫不犹豫抛弃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