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应龙的脊背已经离开座椅,打算起来为叶小天据理力争,一听这话忽然放松下来,又把脊背靠回了椅上。
田妙雯听到这里,目光立即向叶小天看去,叶小天一脸冷笑地睨着叶梦熊:“嘿!你个老不死的,想把我关起来,还想把我的人马地盘都接收了,你这算盘打的比田算盘还精啊……”
一想到田算盘,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田妙雯,发现田妙雯也正看着他,眼中有一抹笑意,叶小天微微一怔,有些不开心了:“我都要被关起来了,你这么开心干吗?不想嫁你就直说啊,我叶小天又不是死皮赖脸的人,看我被关起来这么开心么?有没有良心啊你?等等……”
叶小天毕竟不笨,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了,转念想想,眸中忽然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田妙雯看他时,见他一脸悻悻,就知道他还没有领会叶抚台的深意,不禁有些好笑:“这真是当局者迷呀,你不是一向自负聪明么,怎么就猜不到叶梦熊的心机?”
不过,与此同时她又有点小小得意,她比得过叶小天的地方实在不多,如今脑筋反应比他快了些,田大姑娘很开心。此时再瞧叶小天的眼神,她便知道,叶小天终于也明白过来了。
四大土司没有一个笨蛋,就算其中有人天资不那么聪颖,如此大的家族不惜一切全力培养,又接掌了这么大的一个家族久经历练,他们的见识谋略也要高人一等了。
这时四人已先后猜出了叶梦熊的用心本意,是以安坐如山。其他土官中也不乏精明人,也有猜出叶梦熊用意的,虽然只是少数。不过不管是这少数猜出来的,还是那些没猜出来的绝大多数,这时都是群情汹汹。
叶小天既不是我老子也不是我儿子,他是死是活我才不管。可你叶抚台要代管其部是什么意思?少说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儿,你一个流官,这不是变着法儿夺我们土官的权么?
我们之间怎么争,那是我们自己的事,不管争得多惨烈,反正这块肉是烂在我们自己锅里,你叶巡抚是流官,你横插一脚,只要立下这个先例,今后岂不是就可以找我们的碴儿,查办之后夺职占地,兵不血刃地把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江山变成老朱家的了?
阴谋?阳谋?不管什么谋,不管猜不猜得出叶梦熊的本来用心,都是必须要反对的!必须强烈反对,必须挫败叶巡抚的险恶用心,绝不能迟疑。
曹、展、张三家土司死得冤不冤,谁他娘的去管,这是原则性问题,绝不能让步。一直安份听审的众土司权贵按捺不住地叫嚷起来:“抚台大人,此判不妥啊!”
“断案不公!断案不公~”
有人振臂大呼起来,张雨寒、展龙、展虎等人对他怒目而视:“什么叫断案不公,你他娘的是在替叶小天说话吗?”
“田姑娘、杨土司不是都为叶长官做证了吗?自卫杀人,情有可原,判决终生监禁太严重了,请抚台大人三思啊!”
“杀人害命,就得以命抵命!抚台大人干脆斩了叶小天吧,我们竭诚拥护啊!”
旁边有人小声道:“你闭嘴!叶小天死不死的谁去理他,卧牛岭绝不能落到叶抚台手中!”
那人不服,反驳道:“你懂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接着又对叶梦熊高呼道:“请抚台大人向朝廷请旨,把卧牛岭分拆成几块,分别划归张家、于家所有吧。”
“你有病吧,凭什么划给他们?抚台大人,依照规矩,土司被剥夺职务,应该由其子女、夫人、兄弟、侄子、外甥按顺位继承……”
“叶小天没有子女!”
“那就夫人……”
“叶小天没有夫人,只有一个妾室。”
“屁!叶小天做推官时那是妾,他成了土官那就是夫人。夫人是有权代掌其职权的。”
“我听说叶小天有个兄弟,文不成武不就……”
“那还是让他兄弟当土司的好!对了,你对叶小天怎么这么了解?”
“嘿嘿!老夫乃大万山司的丁洪东。”
“哎呀,原来是洪东知县,失敬失敬……”
这厢又是耳语,又是冲着抚台大人慷慨陈辞,整个大堂乱作一团,叶梦熊似乎早知道这个判词一出肯定要捅了马蜂窝,不急不躁,镇定自若。
安老爷子瞟了杨应龙几人一眼,知道自己该说话了,便慢吞吞地道:“抚台大人……”
安老爷子一开口,整个大堂上顿时肃静下来,叶巡抚的这个判决可是触了所有土司的逆鳞,那是绝不可冒犯的最根本利益。土司王也沉不住气了,且看他怎么说。
安老爷子慢吞吞地道:“叶小天自然是有罪的,老夫也赞成巡抚大人对他予以惩处,不然放纵了他,大家有样学样,岂非永无宁日了?咳、咳咳……”
安老爷子咳嗽了两声,慢悠悠地道:“不过对他该如何量刑,老夫觉得还有待商榷。”
叶梦熊微笑着看向安国维,道:“哦?那么安老先生以为该如何?”
安老爷子摆摆手道:“嗳!这是抚台大人的职权,老夫岂敢越俎代庖。老夫只是久在贵州,熟知贵州各地风土人情、文物风貌。想那卧牛岭百姓,本是山中野人,不习教化、不知王法,很不好管束。
抚台大人文武双全,自然是一代人杰,不过想要驯服他们,却与统兵驭将大有不同,抚台大人初至贵州,百务繁忙,一旦被卧牛岭之事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