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极其难得平和。

待罗小楼退下,越云初看着那杯茶出了会儿神,直到内心渐渐冷却了下来,才唤了一声:“十四。”

一个黑衣人悄声无息地出现在眼前,作揖道:“主子。”

越止清如今对他甚是忌惮,越云初又怎么甘心为人做嫁衣。他渐渐生出了自己的计较,以太子之名在民间建立了几所收纳弃婴孤儿的居所,在为越止清博得好名声之际,也方便了他自己从中选出合适的孩子,聘用能武之士教导他们,再将他们收为己用。

“赵元潜近来可有什么异常?”

事实上,赵元潜每日不管是吃喝拉撒,都有人详细写了放在越云初案前。越云初这人多疑尚谋,最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叹他自小过得极苦,这才养成了这等刻薄狠辣的性子。

那黑衣人只把赵元潜每日里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通通说了一遍,自然也包括他到太医院为越云初抓药,煮茶煮了几个时辰、以及细心地把斋德殿里的熏香换了有暖肺补益之效的草药等等琐事,尽数上报给越云初。

只看越云初神情淡淡,似是若有所思,却又好似极其苦恼一样微微蹙眉。

这个赵元潜,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罗小楼发现越云初近日里对自己稍微和颜悦色了些——当然,比真正意义上的和颜悦色差了不止一截半截,不过和先前比起来,他的日子已经得到了大大的改善,至少暂时摆脱了两天一小揍,三天一大鞭的节奏。

越云初现在用他用得极是顺手,就连笔墨都交给他来伺候。

罗小楼到底曾经在越云初身边待过,他那点奇奇怪怪的小性子可说是一清二楚。笔要用什么笔,墨要用什么墨,垫子要多厚,书册要摆在什么地方,这些琐碎之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越云初也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在一边静静跪着,要知道先前他都不曾让宫奴踏进书房来,容许罗小楼进来此处原也是抱着要试他一试,毕竟底下都传二皇子的秘密机要都藏在这个书房里。

事实上,越云初待在此处的时候,只是不希望有外人打搅自己,这才把奴才都拦在外头。

越云初练完了一张字,将毫笔搁下,方抬头就看见对头那个跪着的男子也抬起眼看看自己,然后躬着腰精乖地走到自己跟前——很久以前,他养了一条好吃懒做的小黑狗,那小家伙也爱趴在同样的地方,待自己抄完一份,一抬头就看见它伸伸四爪,慢溜溜地走到自己身边……

这人怎么会连抬头看自己的动作,都跟那孽畜这般相似……?

还有,这双眼神,越看越觉得跟那孽畜……

——殿下?

越云初这才惊觉自己的手指碰到了男子的面颊,顿然画风一变,改为一个巴掌招呼过去!

————————??!!!!!!

罗小楼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一脸莫名其妙。

——放、放、放肆!谁谁谁谁人教你这样看本皇子的!

莫说越云初好端端地突然成了结巴,连“本皇子”这个久远的自称都说溜嘴了——

此时,越云初一个低头,猛地瞧见那张俊逸的脸蛋红得都发肿了,心里不知怎地竟微微地一揪。他瞬间烦躁了起来,甩着袖喝道:滚出去——!

罗小楼哪想无端端遭了罪,后来觉着这小崽子素来喜怒无常得很,只要越云初不要没事给他上个大刑就得。哪想他这前脚一出,后脚就有宫奴给他捎了个药膏来,说是二皇子赏给他的……

罗小楼摸摸已经肿起来的脸蛋子,所以说,疯子的心思你不要猜。

而自打那一日之后,越云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仿佛是在避着他——伺候的事儿还是叫他来,眼神却不曾跟他正面对上,但是罗小楼偶尔抬头的时候,却瞧见越云初急急忙忙地掉转视线,观他脸色那是难看得很,倒也不曾真正为难过他。

这般没上没下的日子过了些时日,宫里便迎来了万寿节。

这次万寿节是宣文帝的整寿,于正阳殿设了宴席款待百官,本是守备最严森的时候,岂能料到就在当夜里出了事儿。

当越云初浑身染血地被一堆人抬回来的时候,罗小楼那张千古不变的表情终于裂了。

第六章

前文末尾说到越云初浑身浴血被数十来人抬回斋德殿,混乱之中,罗小楼总算是厘清了来龙去脉。

在宣文帝的寿宴上,几个刺客混进了舞娘之中,在众人酒肉正酣的时候突然拔剑,齐齐向皇帝围攻而去。彼时座上除了皇后太子,坐在下首处的正是越云初。御林军反应不急,殿上闲杂人等众多,行动处处受制,忽然众人耳闻越云初大喝了一声当心,转身一看,就见他用自己的肉身帮宣文帝挡下了致命一剑——

越云初被抬回来的时候,宣文帝和皇后都紧随而来,留下太子在殿上善后。小小的斋德殿一时之间挤满了人,太医院所有的院正都被喊了过来,足足折腾了几个时辰,又废了一条千年老参,才勉强将越云初的小命给吊着。

宣文帝经历了一场虚惊,早是疲倦不堪,只在离去前发了通火,横竖不过是要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越云初的命给救回来,否则就叫这太医院上上下下齐齐陪葬。

人人都说生死由天,这宫里的谁不知道二皇子素来是个体虚的,平日里喘口气都能叫人抖三抖,更何况是眼下这副模样。

皇帝离开之后,高氏仍留在越云初的榻边黯然抹泪,莫说那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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