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工令遇见的人竟然是当今圣上,邀他来皇宫之人。只是安戈见了赵元长并未行礼只是随意拱了拱手。
赵元长笑道:“先生请坐。”
安戈上前坐下道:“我不知你就是皇帝,多有得罪。”
“朕记得先生在入宫之前说过,绝不听命于大煜任何人也包括朕。今日之事也自然算不上得罪。”赵元长一面这般说道一面端了酒壶为安戈斟酒,随后又为庚延一与自己的酒杯里倒满酒,放下酒壶后端了酒杯朝着安戈做了个敬酒的姿势,道:“这杯酒朕敬你。”
安戈挠挠头,端起酒杯:“你是皇帝,应该是我敬你才是。”
赵元长笑笑,拿酒杯轻碰了庚延一手中的酒杯,庚延一笑看一眼赵元长,仰头一口饮尽。
庚延一见安戈咬了筷子看着桌上的菜肴不知从何吃起,便拈了袖子夹了一块素菜放进他碗里道:“先生尝尝这道菜。”
安戈道了句谢谢便夹起碗中的的菜送进嘴里,却又急急吐了出来道:“好苦!”
庚延一笑道:“苦瓜自然是苦的。”
“庚先生是明知道我讨厌食苦才故意夹给我的吧。”
“先生的喜好我又怎会知道,碰巧而已。若是先生不爱那便不要吃。”
赵元长夹了一块鱼肉在嘴里,抿唇嚼着,却隐隐含了笑意。安戈讨厌苦瓜,是早在他进宫以前程夜便在写来的书函上不经意提起过。
晚膳过后,宫人们收拾了桌子又照规矩端来一些水果。安戈见这二人并无要走的意思,便拎了一小串葡萄在手里吃起来,吃剩下的籽儿包在嘴里,四下看看又并未寻见能扔的地方,便吐在手心里。待到他的手快捧不住这些皮籽儿的时候,赵元长方才笑着将一个空盘子推到他面前告诉他这便是果皮盘。
安戈看一眼赵元长,将手里的皮籽儿全倒了进去。
入夜后,风乍起,阴阴的吹得有些冷。汰水边上不知何时竟站了一名男子,一袭青色长衫,在树间扫过,就落了一地的叶。手中寒光直逼的剑,锋尖一转,直指旁人的胸膛咽喉。银白的剑,抽出一大片殷红,肆意喷涌,在月光下竟有些发亮。好似那名为曼陀罗的妖花,一朵一簇连成片,也是这么蜇眼。只是那人身上却是滴血未沾。
从斗笠上垂下的素白轻纱遮了他的容颜,然而一束月光却不偏不倚地照在他身上,竟让凉亭赵元长看得有些痴了,说不出来的感觉,不是美,亦不是俊秀,而是有些,飘渺。对,就是飘渺。
突起的一阵风,吹动了青衣人素白的垂纱,露出凌厉的眉眼。赵元长只看了几眼,便不敢再看了,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制着不容许他再看,如冰,平静,却寒意四射。
地上倒下的侍卫零零散散却也十分多。男子纵身一跃上了凉亭,细长的剑晃过庚延一的眼,就直直朝他刺了来。赵元长拽了庚延一的手腕一把扯向自己,再一转身,剑便划过他的手臂割出一条不长却有些深的口子。而庚延一只是被划破了袍子。
安戈抓了剑身用力朝下一掰,剑便断了。男子扔下剑几大步便跨出凉亭消失在夜色下。
赵元长捂着伤口看向安戈的手:“先生的伤无事吧?”
安戈摊摊手掌,伤口裂开便流出艳红的血:“没事,只是有些痛。”
庚延一上前握了安戈受伤的手看了看,笑道:“今日谢谢先生了,我那儿有些药膏,待会儿差人给先生送去。”
“不用麻烦了,小伤而已。”
庚延一放开安戈的手退到赵元长身旁拎开割开的袖袍蹙了眉头看着他的伤口。
赵元长捂住伤口对庚延一轻声道:“别看。”
裘桂带了大批卫尉队赶来,却只见了地上乱横了的尸首和受伤的赵元长。裘桂一等卫尉队立刻向着赵元长跪下请罪。赵元长摆摆手道句罢了,便让他们起身,一半的人护送安戈,另一半的人护送他与庚延一。
回了泰祥宫不久,莫澜便挎着药箱赶来,让赵元长解了衣衫露出受伤的手臂。宫人们烧了热水端来,庚延一洗净绸布擦去赵元长手臂上的血。赵元长咬死了牙没让自己吭出声,只是拽了袍子的手却出了汗。一番包扎过后莫澜又嘱咐了几句便退下。宫人们烧了洗澡水却没往浴池里放,而是差了侍卫搬来了浴桶。
庚延一接过擦背的绸布对宫人道:“我来,有事便叫你。”
“奴婢知道了。”
赵元长将受伤的手臂抬起放在桶边上,庚延一挽起衣袖将袖摆塞进腰封里,捧了水小心浇了在赵元长背上,又用绸布上下搓了几下。
赵元长戏谑笑道:“你搓背的功夫倒是好得很。”
“儿时在澡堂子里做过搓背工。”
赵元长皱眉:“你儿时定受了不少苦。”
“虽说是清贫了些,倒也算不上苦。”庚延一又浇了水在赵元长肩部:“伤口还疼吗?”
“还好,能忍得住。”
“你若是不替我挡这一剑,便也不用受这样的罪。”
“我要是不挡,你怕是连命都没了,就算无性命危险也比我伤得重些。我还就是看中你这人了,舍不得伤了你。”
庚延一顿了顿,这其间抬眼看着赵元长的后脑,即刻又搓起背来,道:“你也不必拿身体来挡吧,这副皮肉可不是铁铸的。”
赵元长转过身来看着庚延一:“延一,你先暂时回司马府。”
“你这可是在撵我走?”
“我是怕刺客再伤了你,等查明了刺客的来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