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的抽泣倒是把闫宝书给吓了一跳,连忙安慰他说:“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大过年的,你说咱两哭个什么劲儿啊。”
顾军抬起头推开了闫宝书的手,咧着大嘴说:“让我哭会儿,不然回了家我也得哭,到了那时候我妈得老难受了。”
闫宝书收回了手,吸了吸鼻子说:“嗯,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闫宝书仰起了头防止眼泪再次滑落,待眼泪终于得到了控制之后,他把手伸进了顾军的上衣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了半盒没有皮儿的烟,捻出一根送到炉口,他便安静的夹着烟慢慢的抽着。
屋里仍旧是一大家子人,陆建军嚎啕大哭的声音不止,陆老爷子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攥着大旱烟袋杆子,“军儿啊,这一年多在外还好啊?想家了吧?”
陆建军哭的没了平时不怒自威的形象,“嗯,我想家了,所以回来了。”
“好好好,像我陆大山的儿子。”
陆建军磕头是非常用力的,几下之后额头上就破了皮,鲜血混着地上没扫干净的土卡拉凝在了脑门上,看起来十分狼狈,“爹,我这次回来把向南向北都带回来了,你们……”陆建军回头指挥着两个儿子说:“还愣着干啥。”
陆向南和陆向北连忙跪行上前,“爷,我是向南,您的孙子啊,您瞅瞅我像您不?”
“爷,我是向北,也是您的宝贝大孙子,我们都回来看您了。”
老爷子老泪纵横,“像我的孙子,是我们老陆家的种,你们回来啊,爷高兴,心里高兴啊。”
陆向北实际上去年也跟着陆建军回了东方红村,无奈的是老爷子老了,记性不好,眼神又不利索,所以每次回来,陆向北都得上前自我介绍一番,不然老爷子会分不清谁是谁的。再则,陆向北平时都是在城里生活,虽然他一年顶多回来个一两次,但他永远都忘不了,老爷子在他小的时候有多么的疼他。
陆向北看着苍老的爷爷哭了,“爷,我是向北,我这一年可想您了,您的身体还好吗?”
老爷子虽然哭了,但那是喜悦的泪水,他欣喜的点着头,眯缝着眼睛把手伸了过去,“向北啊,别跪着了,赶紧起来,让爷爷好好瞅瞅,是不是又长高了。”
陆向北连忙站了起来,凑到老爷子面前,哽咽着:“爷,我长高了,都一米八了。”
“豁,瞅瞅我这大孙子,也是个小大人了。”说着,老爷子的另一只手往挎兜里摸了一下,结果什么都没摸到,“爷爷还想着偷偷给你点啥呢,结果一摸兜,啥值钱的都没有喽。”
老爷子竟然还懂得开玩笑,屋子里的人登时都笑了,陆建海旁边红着眼眶笑道:“爹哎,您都说出来了,哪里还叫偷摸给啊。”
“就是就是。”陆建海的媳妇冯春红插话进来,“爹,您赶紧让大哥和向南起来吧,瞅瞅这脑袋都磕碜血葫芦了。”
经儿媳妇这么一提醒,老爷子连忙让陆建军和陆向南起来,嘴里还责怪道:“我这大儿子和孙子都是个实心眼的,磕头就磕头呗,干啥磕的那么狠啊。”
陆建军坐在炕沿上看着老父亲,笑道:“儿子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这一路上回来累坏了吧,建海和春红都张罗了一天的饭菜了,你们先包一包脑袋,完事儿了咱们一家人好开饭,爹可是让建海特地给你准备了一壶好酒备着呢。”
亲爹就是亲爹,果真忘不了自己的儿子最喜欢吃什么,最爱喝的是什么酒,相反的,陆建海也记得老爷子这一辈子最爱哪一口,食杂站出售的小糕点,老爷子是最爱吃的,所以陆建军在回来之前特意让媳妇儿去买了两斤回来。
“哟,向北啊,跟你来那孩子刚才还跟屋里呢,咋突然就没了?”陆建海无意中发现的,连忙提醒了陆向北。
听了陆建海的话,老爷子抢先一步问了陆向北,“向北带谁回来的啊?该不会是你媳妇儿吧?”
陆向北的脸上蹭的就红了,随即哄堂大笑。
“爷。”陆向北哭笑不得的说:“爷,我今年才刚十八,哪里的媳妇儿啊,是我一个好兄弟,人特别好,而且心灵手巧又聪明,爷你见了一定可喜欢他了。”
老爷子啧了一声,“我不信,带进来让我瞅瞅。”老爷子仍旧没转过那道弯,或许是听力也有所下降,仍旧以为陆向北带回来的是个姑娘家。
“我这就带他进来啊。”陆向北放开老爷子的手,兴高采烈的开门跑了出去,他在外屋地里看到了闫宝书和顾军,低头这么一看,两个人竟然都是眼睛红红的,陆向北急了,“你两这是咋了?哭过了?为啥啊?”
闫宝书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顾军就开始埋怨上了,“还不是因为你这一家子嚎啕大哭的感人场面感染了我们两个,宝书想他爸了,我想俺哥了,顺道就都哭一哭。”
陆向北诧异的看着闫宝书,突然有点拿捏不准闫宝书的心思了,这以前还说和他爸没什么感情的,怎么就……
闫宝书看明白了陆向北的意思,无奈的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他,我想自己的“亲”爸了,那陆向北还不得以为金桂琴给闫永贵带了绿帽子才有了闫宝书的!
闫宝书苦笑道:“我那是骗顾军的,我就是被纯粹的感动到了。”
陆向北对闫宝书的话深信不疑,安慰了几句后便把人从凳子上拉了起来,“快跟我进屋,我爷想瞅瞅你。”
“瞅我?”闫宝书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