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辰的名字上悬停了很久,最后落下去飞快地点了一下。

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声音时,安赫把手机放到了桌上,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但接着又有些不放心。

那辰这是有事呢,还是仅仅是再次用他笨拙的方式来处理他俩之关的关系?

安赫叫了外卖,好久不见的小吃店老板送外卖过来的时候又多送了一个小粽子,他把这些吃的全塞进了肚子里,裹着被子在沙发上瞪着电视愣了一个中午。

下午他到学校的时候,烧还没有退,蒋校看到他的时候愣了愣:“病了吧这是?脸色这么差。”

“有点儿发烧,没什么大问题。”安赫揉揉自己的脸。

“注意身体,不行就请两天假吧,年轻人不要老觉得自己壮如牛。”蒋校笑笑。

蒋校笑得很自然,安赫没再说别的,直接上楼去办公室。

照片的事暂时没有动静,看张林的表现,估计蒋校没有找过他。

安赫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一件件来吧,有什么事是处理不了的?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再不爽不也一步步走了二十多年了么。

周六上午安赫回到家里时,家里很难得地没有麻将声,老妈站在客厅里打电话,一脸的不耐烦:“不是说好一些了吗,怎么又要让人陪床?安赫又不是无业游民,他不上班了啊……什么叫就安赫一个男的啊?你老公不是男的啊,我哥不是男的啊……谁要让安赫去陪床谁就给他打电话叫他去呗,给我打电话干嘛,我没功夫跟你们扯这些!”

“怎么了?”安赫看到老妈挂电话之后问了一句。

“上星期明明说好些了,你姥爷不还说要是稳定点了宁可回去等死也不呆医院么,现在又说不走,在医院住着还要人陪床,”老妈啧了一声,“你这脸色,去陪吧,让你姥爷看看你都要病死了还去陪床,挺好。”

“我处理吧,你别管了,我爸呢?”安赫叹了口气。

“你爸谁啊!”老妈点了根烟,斜了他一眼。

“安志飞还没来?”安赫只得换了个称呼。

“这人就这样,不像个男人!”老妈喷了口烟。

“妈,咱俩聊聊?”安赫坐下了,也点了根烟。

“聊什么?别再跟我说别离婚了,没用。”老妈靠在沙发上看着他。

“你是真的……”安赫低下头对着地慢慢吐出一口烟,“从来没想要一个孩子吗?我只是个意外。”

“真的,”老妈并没有回避他的问题,回答得很干脆,“我知道,你长这么大我没怎么管过你,跟养个狗养个猫似的就长大了,你什么时候上班的我都不记得了,这事儿你心里恨我,我没什么可说的。”

“我没恨你,”安赫笑笑,“你再怎么说也把我养大了,我买……”

“放屁,”老妈冷笑一声,狠狠抽了一口烟,“安赫,所以我一直说,我老了你不用管,死了你也不用管,养老院会弄的。”

安赫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抽着烟。

老妈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你以后结婚生孩子都要想好,别弄得跟咱们似的,乱七八糟。”

“我要是不结婚,也不要孩子呢。”安赫把烟掐掉了。

老妈看了他一眼,过了很长时间才说:“随便你。”

老爸快中午的时候才过来了,进屋就表示他什么东西也不要,老妈表示看着他的东西心烦,俩人说了没两句就又开始吵了。

安赫站在客厅里听着他们吵了二十分钟,站起来拍了拍桌子:“我说一句话。”

俩人都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他拿过外套穿上,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你俩办完手续不用再通知我了。”

安赫往楼下走,老爸老妈的争吵声渐渐小了下去,消失在他耳边。

他站在楼下,看着四周的场景,这是他长大的地方,熟悉而陌生,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变了。

当年觉得特别大的树,现在看看也并没有多么参天,当年馋得觉得吃一口死了都没什么可遗憾了的那家烧饼,现在再闻着也没有了吸引力。

他上了车,给林若雪打了个电话:“有空么。”

“长蘑菇了都,怎么,要出来玩?”林若雪笑着问。

“不玩,给我介绍个靠谱的医生,我想找人聊聊。”安赫往后视镜前凑了凑,看着自己的黑眼圈。

“……安赫,这可不容易,”林若雪啧了一声,“你有专业知识,别人跟你谈什么?人跟你谈的,给你的方法,都是你自己懂的。”

“那就你吧,”安赫笑了笑,“我说真的,不用你给我做疏导,我只需要个人给我肯定就行。”

“行,我先说,我按正常收费,你这活儿累人。”林若雪啧了一声。

“没问题。”

“成交,你有空就过来吧,我下周二和周五下午都空着。”

那辰在床上半睡半醒的已经四五天了,李凡和乐队几个人有空的时候轮流过来陪着。

按医生的话,那辰的伤不轻,各种断了,积水,拉伤扭伤的,还因为泡了冷水发烧,住院得住上两个来月的,但这些也不至于让他像现在这样如同即将嗝儿屁一样。

“脑子泡坏了。”严一很肯定。

“是,你就是个实例,你洗个澡都能泡坏。”李凡说。

“一点儿不幽默,”严一叹了口气,“是不是跟那个安赫出什么问题了?前阵儿他俩不是挺火热的么,这回弄成这样也没见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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