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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嗣手搭凉棚,向前看了看,身边亲兵殷勤地递上水囊,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递了回去,冲那小兵笑了笑。
这地方道路不通,颇为难寻,承嗣前日遣人入山险些迷路在里面,不敢再探,便令他领路,亲自来看。
双城水道的事外人或许觉得不可思议,李承嗣却深知其中因果,这条废弃水道确实存在,这猎户说的景象与资料中分毫不差,若真能寻到,其中可做手脚的地方就大了。
眼下孙悦部在预备攻城,以期到时吸引城中注意,方五儿在挑选死士,忙得许久未曾露面,袁希还在汇总各地信报企图以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宇国凉国战线两方的动向与作战意图,皆不得空,承嗣只带了百余亲兵前来——山路崎岖难行,人再多也是累赘。
“下面的水道宽敞得很,三五个人并排都走的下,就是那个静啊……阴森森的,怪吓人的,小人头一次走的时候就一直觉得有人跟在后面,好悬没走到一半掉头跑了……诶,您小心脚下。快到了,下面灰大,快到城根那片有点潮,您一看就知道了,”那猎户擦了擦额头的汗,憨憨道:“小人推那块石头,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就能推开一点,勉强自己能挤过去,您带的人多,说不定能都推开……”
李承嗣笑了笑,道:“看看再说,也不一定用得上。”
又转过一个弯,果然不远处便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明显有人经常出入,却又拖了些缀满绿叶的枝干半遮半掩,加上原本便有不少藤蔓灌木丛生,若不留心,极容易漏了过去。
自有亲兵抢上前去,七手八脚将那些东西搬走,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可见得是折而向下,坡度不陡,里头深不见底。
那猎户点了火把,道:“跟我来。”便当先钻了进去。
山风渐起,四周枝叶簌簌响个不停。
承嗣注视着那个洞口,表情有些奇怪,看了身边亲兵一眼,带了几人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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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悦看着手下士卒练习架云梯的配合,心神不宁,几次不着痕迹地向东南方望去。
隔着重重营帐,远处的山峦根本看不分明,他脚下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再无耐心,示意手下将领过来接手,转身走了。
大营边缘的一顶军帐旁,两个农妇携着一个两三岁的孩童匆匆出账,直奔营外,企图离开,被守营士兵拦下。
那老妇神色惶急,只说急着回家,不断哀求,又抖着手摸了些铜钱欲塞给那些兵,那人当即推了回来,这么一闹,登时吸引了不少目光,已有不少士卒围了过来。
抱着孩子的少妇一看这情景,不知如何是好,又急又怕,抬头一看,却见那日见到的高大的武将已站在身后。
她腿一软,登时跪了下去:“将军饶命!”
孙悦冷冷地看着她,听她颠三倒四地哭诉回乡途中夫君为人所掳,被强人胁迫着假扮夫妻,嘴角竟浮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那老妇也跪了下来,哭道:“那贼人出门前说,‘成败便在今日一举,我不会回来了,你们自求多福吧’……将军开恩,我们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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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矮的山洞中,那领路的猎户露出奇怪的笑容。
“卡嗒”声轻响,他手中的火把突然落地,滚了两下,熄了。
身后有人举高火把,问道:“怎么回事?”
“咻咻”两声,亲兵手中的火把皆被不知何处飞来的暗器击飞,惊呼声此起彼伏,洞内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中,利刃破空声骤然向承嗣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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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等候的数十名亲兵突然听到山洞深处传来隐约的叫骂与惨叫,刷的一声齐齐站了起来,拔刀在手。
四下里风声又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外,渐渐出现了许多人影,手上兵刃闪出一片刺目的光芒,将众人与山洞尽数围在其中。
(未完)
五十九
树丛中影影绰绰,粗粗一看,四周皆密密麻麻,怕有数百人!
来者似早有预谋,个个彪悍,毫不犹豫,连句喊话也无,纷纷抽刀扑了上来!
衍国士卒一乱,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喝道:“莫慌。”
一名亲兵站了出来,众人一静,接着以他为中心迅速结阵,刀盾朝外,将内圈护得密不透风。
凉人尚未扑至眼前,圈外遥遥传来一阵骚动,远处有人朗声道:“这等鬼蜮伎俩早被我家主公看穿,卑鄙小人,还不伏诛!”
方五儿胸有成竹的声音传来,不少凉人惊骇之下回头,只见身后又出现了无数衍军,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已有不少人悄无声息间掩了上来!
两拨埋伏的人马一遇之下毫无二话,刀兵相交,立刻见血!
亦有人见退路被封,狂吼着继续冲圈内扑来,数名衍兵不约而同迎上前去!
四下里一片混战,怒吼与呵斥声乱成一片,扑进内圈的人愈来愈少,形势开始变得开朗,凉兵受此袭击,猝不及防,已隐有败势。
山洞中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李承嗣”半身浴血,快步走出,一手提刀,一手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赫然正是先前那猎户的首级。
他抹去脸上的伪装,笑道:“陛下,里面处理干净了!”
这人肤色白皙,双目明亮,正是袁希。
此时凉人已被缠在外圈,山洞附近倒空了下来,内圈亲兵在承嗣示意下亦纷纷追出去拼杀,他尚穿着亲兵服饰,身边只余下十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