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对峙,对士气也是相当大的打击。
这些都不算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们马上要断粮了!
二十万人,每天人吃马嚼,所耗的粮草达到了一个极惊人的数目,若在平日,主帅自然会安排补给,或长途运送,或以战养战纵兵劫掠,决不至于让手下的兵饿着肚子硬顶。然而这番战事来得突然,凉兵自各地汇集而来,连云梯都是临时伐木拼凑,军粮储备自不够看。而雍城一带早先已被凉人大肆搜刮过,李承嗣又存了心选这里决战,方圆数百里内早撤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未留下,令凉人欲劫掠都无从劫起。
早几日时这还不算什么,但是随着围城一天天持续下去,凉军每日的配给开始逐日减少,减到今日,周边草根树皮都被挖尽,不时有饿红眼的士卒向马尸下手。
但却无人甘心撤军:他们差一点就能把这城打下来了,他们差一点就捉住了大衍的皇帝,城内最厉害的弓弩近几日威力大减,明显对方也无力为继;敌方援军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被击退后只敢在周边骚扰,不成气候;就在昨日,西城城门已经攻破,虽然随机被衍人拼死填上,但种种都显示了:雍城,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战争陷入了一种既狂热,又绵软的奇异的胶着状态,攻城几乎一刻都没停过,然而双方的出招都显得有点轻飘飘,与首日大雾偷袭的血战相较,简直如同儿戏。
但城内的气氛却愈来愈凝重,李承志难得认真地看着兄长,劝道:“哥哥,撤吧。”
他一身鲜艳的红衣,在这灰暗的战场上亦染上了几分悲壮苍凉之气,灼得人几欲流泪:“我想,孙悦他们不会再来了……哥哥,别人都是靠不住的,跟我走吧,我带你突围,保护你,照顾你,如果你想,也可以为你再聚兵马……走吧,你还有机会东山再起,雍城,就……算了吧。”
李承嗣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庆王不发一语,凝视着这个又可恨、又可怜的少年天子。他知道,这个人此时绝不会退:背后是他的兵,他的城,他的国土,这是他挑起的决战,亦是全歼凉军的最佳机会,如果不是孙悦那边未知的意外……
他突然想到,那日与树上的承志闲聊,对方问,“既然你一直在为大衍考虑,又为什么会……逼宫造反呢?”
他记得自己当时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忠于大衍,更忠于军械。既然有机会能自己做主,为何不反?眼看着机关停产,弹药断了供应,火器营变了摆设……还不如把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握在自己手里,好过任小人糟蹋。”
承志几乎是当即翻脸:“你还对哥哥不怀好意?!”
他却只是苦笑一下,道:“四叔不是疯子……那时嗣儿初登大位,政局不稳,内无德政,外无民心,天下一片大乱,才是我最好的机会。眼下……虽然他还未打回京师,但已成了大衍军政真正的主人,百姓眼中最名正言顺的天子,他的皇位,已经坐稳了。”
承志朦朦胧胧懂了点什么,却又想起一事,追问道:“可是你跟宇国暗里……”
庆王一哂,道:“兵到我手,就是我的人了,不过是相互利用,这些事你不必懂。你只要知道,四叔已经认输了,这就够了。”
此时看着面前沉默的两兄弟,他又在心中默默的加了一句:“如果他不死的话。”
李承嗣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摸了摸承志的头,道:“至少再等一日。现在我只想睡会儿……”
承志心疼地看着多日未眠的兄长,又回头看了一眼被砸塌了半边,无处可躺的角楼,张开双臂道:“哥哥,我抱着你睡。”
两少年偎在一处,承嗣再也支撑不住,几乎是瞬间便沉入了梦乡。
李承志盘膝依在墙边,小心翼翼地让兄长躺在自己身上,尽力调整姿势让对方躺得舒适。
这二人的身影密不可分,安静地映在昏暗的角落里,显得又柔弱,又坚定。
庆王凝视着他们,胸中一时空落落的,又一时溢满了难以言说的冲动,半晌,轻声开口道:“志儿,你这样……值得吗?”
承志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虽未出声,态度却明明白白告诉了他答案。
庆王叹道:“罢了。”接着坐到承志身边,伸臂一捞,将两少年均揽进怀里,让他们枕在自己胸口,道:“脚压麻了吧?你也睡吧,老夫帮你们看着。”
承志乐得解脱,装模作样地扑腾了两下,换了个自己最喜欢的姿势躺好,仍然七手八脚地缠在沉睡中的兄长身上,并占有欲十足地夹着承嗣双腿,摆出绝不撒手的姿势。
庆王苦笑道:“你累不累,放开你哥哥。”
承志仰脸看着庆王,眨了眨眼,突然偏头,捧住承嗣的脸,亲了上去。
李承嗣憔悴而疲惫,仍未清醒,承志心疼地吻了吻他惨白的面颊,继而微张开嘴,探出颜色娇嫩的舌尖认真地舔舐兄长的唇,细细描画,似是在品尝什么美味。
庆王目瞪口呆中,他已自顾自享用完,将兄长搂在自己胸口,炫耀道:“我哥哥又香又软,好吃得很,为什么要放开?”
庆王仍沉浸在震惊之中,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们……这是不对的!”
李承志唯恐天下不乱,仍在说:“说起来,四叔,你什么都会做,给我做个能两个人玩的东西吧,让人很爽的那种……”
庆王虽精通此道,却从未想到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