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妓言语失和,万家主将一时激愤,突然调动兵马围了达能营盘,趁夜突袭,达能部族长乱军中被杀!两派人马厮杀一通,达能族人不敌远遁,直至此时仍未抵达京师,下落不明。”
李承嗣动容道:“竟有此事!确实重要……”他站起身,踱了几步,又道:“歌妓这理由可信吗?”
方五儿道:“达能部向来有携歌妓行军的旧俗,万家好色之徒不少,属下觉得……至少有七八分可信。”
李承嗣点头道:“足够了。袁希!你带一队人,沿路搜索达能部踪迹,把他们带到朕身边来。”他见袁希似要出声,抢道:“没有印信,达能部的情况你该知道,自己随机应变吧。”
方五儿道:“主公既是担心孙悦,我们即刻拔营,若我所料不错,此刻雷水一定十分空虚,属下可替主公拿下此城!”
出了门袁希才低声道:“陛下,方五儿并不可靠,您将臣遣开,若是有什么意外……”
李承嗣笑了笑,道:“附耳过来。”
待到袁希靠得近了,他抬手不轻不重地给了袁希一个耳光,轻声道:“朕身边就你一个心腹,不派你去派谁去?少多嘴多舌,趁早动身,别耽误正事儿。”他又道:“方五儿这人朕还是知道的,他这会子讨好朕还来不及,不会做傻事。若真有别的念头,七千人围我们几个,就算有你又有什么用?”
接下来的三天里,方五儿热度反反复复,灌了无数汤药也不见好,随行军医急得满头大汗。倒是腹部伤口看上去不再那么狰狞,也未流脓,算得上个好消息。到得第四日上,热度终于退了,众人都长出一口气,知道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属下要留着这条性命看蒙冲狗贼的下场,还舍不得死。”方五儿袒着上衣,腹部紧裹着数层绷带,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显得笑容有些虚弱,“主公请放心,根据这几日我们探到的情况,利齿藤几乎抽走了全部兵力,雷水留守人数不足两千,凉军不擅守城,此战一定能胜。”
李承嗣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方五儿一边笑一边微微咳嗽了两下,道:“主公还有什么放心不下?这会儿儿郎们该已经动手了。”
李承嗣看着方五儿,见他连坐都坐不太直,知道想让他亲自上阵实在也太过勉强。只是前一刻这人还奋不顾身,一马当先去试京师的炮火,这时攻雷水却未亲眼看一眼便发动进攻,反差着实太大,若所得消息不实……
他知道自己有些钻牛角尖,若是换了孙悦,他心理必然不会如此。然而若是孙悦,自己安坐帐中任凭外面厮杀这种情况也绝对不会出现。
孙悦……利齿藤抽走的兵力去了哪里不问可知,雷水这里越是轻松,孙悦面对的压力就越大,李承嗣心里不止一次对自己这个决定后悔,却什么都没说出口。也许利齿藤争斗中得知后方失守,会有所顾忌也未可知……但是这并非凉国境内,一城一池得失对利齿藤的影响只怕有限得很。
外面传来遥远的战鼓声,李承嗣知道方五儿派去诱敌的人已经完成任务,开始有人接连不断通报前方战况。
“报——敌军上钩,有数百骑兵被第一小队引出城!”
“报!第二小队诱敌失败,敌将坚守不出!”
“报!第三队开始攻城,敌方应对缓慢,滚木供应充足!”
“报!我军佯退,第一小队换装绕回,已骗开城门!我大军与敌方在城门处血战!”
……
李承嗣心烦意乱,看着方五儿神情专注,聆听探马回信,随手抛出令箭对原定计划进行临时调整,也不想打扰他,说了句“朕去后面休息一下”便走了出去。
拿下雷水看来已是定局,只不知道另一边的战场如何?
中间隔着利齿藤近十万大军,消息不通,只能打探到凉军部分动向,虚虚实实让人揪心。
直到傍晚,方五儿笑吟吟来寻他,请主公入城。
城门处早已打扫干净,除了少数暗褐色的痕迹,完全看不出这小小一片空间双方曾经抛下近千具尸体。
街道空空荡荡,家家闭户,一片萧条,有人偷偷在门后窥视这一行兵马。
城头上凉军大旗仍未撤下,方五儿解释道:“以防万一。”
雷水被凉军占据近一月,被搜刮了一层又一层,然而未遇到蒲仔、雍城那样的屠城之举,可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城中不论大小,凡是个官都被凉军砍了,方五儿领人一进驻,便毫不客气全盘接手,并就地征兵补充军力。
李承嗣皱了皱眉,方五儿道:“主公是担心军饷?多打回几个城就有了。”他勾了勾嘴角,道:“有兵才能赶走凉国那群狗崽子。”
李承嗣派出无数探马打探孙悦情况,次日清晨得知利齿藤正向雷水败退,只觉一阵突如其来的狂喜,几乎不能言语。
方五儿问明详细情况,朝承嗣道:“主公,我们上城墙看看。”
先后又有几波探马回报,直至正午,凉军才出现在视线尽头。
五万败军以他们当前的实力仍然吃不下,使计也是枉然,方五儿被抬上城头,细细打量对方军容,摇头道:“利齿藤是个厉害家伙,凉军虽败不溃,我们只怕沾不到便宜。主公,你在这里可射的中城下之人?”
李承嗣已隐隐看到敌军中那银铠之人;他的骑射是孙悦所教,准头颇为不错,然而毕竟年幼又疏于练习,膂力不足,须得对方靠近才射得到,以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