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点点头,脑子里仍然晕乎乎的,思维有些浑沌。可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刚才叫了爹。忽然脸上火辣辣地烫起来,他掩饰地低下头,可莫静尘却看到他红红的耳尖。
他忍俊不禁,第一次看到这孩子这样害羞,原来他也会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同囚
由于莫静尘身份尊贵,又有太子亲自嘱咐,牢头不敢怠慢,除了这间囚室简陋些,别的地方都不曾亏待了莫静尘。
狱卒送晚饭来的时候,特意问莫静尘要不要喝点酒,莫静尘摆手。黎夕毕竟刚刚丧父丧母,是自己硬把他从伤痛中拉出来的,可这痛并不会因此少一点,只是暂时被掩盖而已。
他不想在黎夕难过的时候饮酒自乐,而黎夕则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怒视着狱卒,想也不想地斥道:王爷受这么重的伤,怎能饮酒?
狱卒讪讪地退了出去,莫静尘转眸看他,瞳孔映着烛光,折射出浅浅的笑意。黎夕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护着他,十足一个孝子的模样,脸上不禁再次发烫,可心里却隐隐有些甜意。
黎夕,你真的中毒太深了。莫静尘,他真会收买人心,而你,也太容易被收买了,这根本不像你
不许多想,不许摇摆不定。仿佛有猜心术,莫静尘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你一直是个勇敢、果断、坚毅的男孩,不许做出这种优柔寡断的样子来,那不是你!相信自己现在的直觉,相信自己没有做错。
那声音温和而又霸道,令黎夕想起他率军攻入南寰王宫时字字震慑人心的喊声。这个人,仿佛天生就有一种力量,让别人对他信服、对他折服。
心里忽然掠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为什么大胥帝不立他为太子?他文可定国、武能安邦,高贵优雅中不失威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若他穿上一身龙袍,坐在太和殿上,天下岂非都是他掌底风云?
也许,是因为他的仁慈吧?对自己的敌人尚且心怀悲悯,在大胥帝看来,他是不是没有足够的帝王铁腕?
转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莫静尘有些好笑地看他:自从你进这间牢房,失神的次数越来越多,在想什么?
哦,没,没什么,夕儿在听爹的教训。黎夕垂眸,温顺而恭敬的样子。
莫静尘展眉微笑:吃吧,吃过后再给我上次药,太子拿来的,想让我少受点罪。
嗯。黎夕点头。
莫静尘苦笑,怎么这小豹子变得乖巧之后他反而有些不踏实?一面希望他是真的释怀了,一面又担心他隐藏了真心。莫静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患得患失了?真的像太子哥哥说的,这孩子给你下了什么蛊?
晚上,黎夕给莫静尘重新上过药。太子带来的药果然是宫中极品,上过后伤口凉凉的,大大缓解了疼痛。原先绷得紧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莫静尘顿觉疲惫不堪。
黎夕见他面带倦色,连忙唤狱卒端了热水来,亲手为他脱袜洗脚。莫静尘趁机拍拍他的头,笑吟吟地道:以前都是宫娥伺候你,你这辈子怕是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我真荣幸。
黎夕仰脸看他,乌黑的眼珠在灯光下泛起宝石的光泽,认真道:夕儿服侍爹爹是天经地义的,夕儿早已不是太子
莫静尘唯恐他又难过,连忙打断他:你现在贵为小侯爷。
黎夕唇边掠过一抹飘忽的笑意,幽幽道:爹能给夕儿平常人家的温暖,夕儿就很知足了。荣华富贵,不过是一场空。
莫静尘心头一震,这孩子,竟是过早地看破红尘了么?小小年纪说出这种苍凉的话来。他伸手摸摸黎夕的头,扬起唇角,让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这么说话倒似比爹都老气横秋?可不像是个有志气的人呢。我的小豹子这么快就钝了爪子?看来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