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匹骏马哟!”范別畴感叹道。
火炭般的肤色,大壮硕的身躯,细光滑的毛发,何其的迷人!
“公子,公子请移步近来!”
声音是从没有马匹的马厩里发出来的,范別畴很是确定。
“你是何人?”范別畴走近一看,果有一女子倚靠着柴扉,声气虚弱。
“公子休惊,我乃天上神女,今夜偶骑天马巡视长空陆洲,”神女缓缓的解释说,语气断断续续,“返回天庭之时,途中为南池渊鹏所伤,遂落于此地,真是无奈!”
伊始,范别畴并非全信,内心依然疑惑不解。
许久,神女见一旁白面公子,无动于衷,又原地徘徊,情知方才自己之言定是难以服人,惟有暗自慨叹,心想此命休矣。
“范某不才,未知如何方能助天使脱难?”思忖了良久,范别畴见神女脸色越加阴沉,双眼湿润,难免生出怜悯之心来,终于决定施以援手。
希望再现,神女的脸色恢复那一丝浅笑,赶紧轻声说道,“公子只需将我抱起,放到天马背上即可!”
“此事有何难处,想是容易!”范别畴再次向斜倚门扉的神女恭敬的施了一个拱手礼,继而说了声,“冒犯了!”
然而两人接触的时候,范别畴果然看到神女的左腿像被锐器啄伤一般,裤脚早已破烂。
花了不少力气,神女总算又回到了天马身上,临起飞前她回眸一顾,对范别畴说,“今夜多谢公子侠义相助,此恩来日必报。告辞了!”
月色照进了厢房的破牖,泛黄的光依然很昏暗,未睡的客人只能借火观天。
原来,范别畴因看书的缘故,竟因一时困倦便眯睡了半会,醒来后发现方才援助神女一事,果真是南柯一梦。
放下古书,踱步外出,马厩里真是一匹马也没有,周边厢房也是黑暗一片,毫无其余房客活动的踪迹。这一切似乎表明,住下等房间的客官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范别畴如此想着,不一会便重新回到房内,吹熄了油灯,倒头便睡。
关于昨夜的梦事,醒后没有一点点的记忆,范别畴很快就将它遗忘了,正如以往那样不以为意。
赶考的日子,走走停停,磕磕绊绊,最后总算到了。
京都繁华之地,客栈,会馆,两大绝佳休憩场所,士子们的大多选择栖息之地,而范别畴则全部否决,又到了乡友的寓所那借居时日,可次次如此,却年年不中,今年不知如何。
阔别日久,再见已是沧桑。
“子牛兄,小弟此番再打扰了!”范別畴在好友楚犇的家宅前,立在阶下叙话。
“离耕兄,何出此言呐,快快请进吧!”楚犇客气一通,将范別畴引进了内堂。
“多谢爱顾!多谢!”
“无须多言!请!”
还是熟悉的厢房和摆设,几年来真的不曾有过大的改变,范別畴真从内心里感谢这个知己好友兼老乡。话说,楚犇和他自小要好,同时进学,同时赶考,竟而乡友初入考场便一举高中,得了功名,成了个官场先行者,命运立即为之改变。然官位虽显,但楚犇一点也不嫌弃昔日落魄的书窗挚友,多次对他施以援手,希望他也能像自己那般早日高中,鲤跳龙门,化身金贵,光耀门楣,可惜他偏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郁郁不得志久矣。
“你且安心备考,其余杂事无须多虑!”
“感激不尽,此恩此生定当不忘!”
“言重了!”
“非也!非也!”
闲日偶来无事,两人独坐厅堂,范别畴突然想起那夜神女下凡之事来,心有领会,便想与旁人小论一二。
“子牛兄,你可曾相信世上真有鬼神天仙之类奇异事么?”
“嗯?无所谓有,亦无所谓无吧!”
“此话怎讲?”
“离耕兄,鬼神之事,你信其有则有,信其无便无!”
“然则,于兄终何如?有或无!”
“事善则信其有,事凶便愿其无。世人皆道如此,可鄙人不才,未敢苟同一二矣!”
“怪乎其事矣!”
“离耕兄遇见甚怪事,不妨略说一二!”
随后,范别畴便将梦事如竹筒倒豆子那般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听完后,楚犇形色大变,尽是一副道贺的喜态,恭祝的对他说,“此乃天善之兆,想必此次离耕兄定能高中,出人头地了!”
一看对方如此惊异,兴奋不已,范别畴倒是气定神闲,以为是往常的那些客套之话,便缓缓的答说,“若借兄吉言,但愿成真!”
往年,此种勉励之言语,并不曾少,多是考前恭维一番后,于范别畴内心也实是清楚不过,待到落榜之时,又换另一副面孔,当然情有可原,不必计较。
谁知楚犇依然手舞足蹈,兴致勃发起来,有声有色的说,“曾记得,余当年参试前,亦做过一梦。情境大抵与兄相似,不过人物乃是一青牛和老太公,余路过时,亦是尽心尽力助他脱苦……直至当日午中清醒,竟尔是一幻梦,岂料进考后果有应验,真是善哉!”
对此,范别畴自然而然恭维道,“以兄之大才,早已闻名闾里桑梓,使不用任何旁助,亦能高中金榜,而梦神一事,实未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