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枯自顾自地痴痴地说着,自然没注意到旁边人在听到他这一席话时不自然的反应。
上善迟迟没有回答,万枯却也不在意,两人就那样坐在止华宫顶吹着微风,然后各怀心事的看着远方。
婴离站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心里很乱,他每次在言语上胜过万枯时都会莫名的有一阵快感,可是当他看见万枯一副伤心的样子转身离开的背影时他心里又会如此的难受。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凌乱。
桌子上还放着茶壶,婴离伸手去够却在拿起的瞬间发现茶壶很轻,又拿在手里晃了晃,里面根本就没有水,在看看万枯刚才手里握着的杯子也是空的。然后婴离将茶壶放下,怔了怔才抿嘴轻笑了出来。
这人今天偷偷跟着他去了玄灵洞府,又一个人偷偷的回来,明明在等他却偏偏又要装出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真是喜欢装模作样。
这一晚万枯都没有回来,婴离只觉得漫漫长夜,寒冷刺骨。等到第二天,万枯回来的时候在洞里早已不见婴离的身影,万枯不以为意,知道他一定又是去他那玄灵洞府当大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枯说起情话来真是……嘶……(可惜不是对婴离本人说的)
☆、醉心
婴离还记得几年前,那时他刚能化成人形不久,偏要下山去玩耍,于是喝得醉熏熏得跟万枯两人一同在青楼里胡闹的日子。
如今他独自去了山下的小镇,一个人走过了他们两个曾经一起走过的路,青楼早已改成酒楼,婴离进去问老板要了一壶酒,坐在角落,一人独饮了起来。
他记得当时自己借着酒劲对他占尽便宜,那人隐忍不怒的样子。他记得那人喜欢在自己的发间轻轻抚摸。
酒很凉,心很烫。
微醺时,他又看见了一个身穿一袭黑衣的人,脸颊通红,在寒夜的街上将他一把搂住,然后独自趴在桌上一脸委屈的对着自己吐露着压在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两个人影在婴离面前重叠,他已经看不真切,那究竟是谁?他快连自己的心都已经看不清。
一壶酒已下肚,却难解他心里的愁,这时想起曾经万枯说过的一句话:也许酒并不能解愁。
刚想问老板再要一壶酒,恍惚之间却看见一个人自远而近,最后坐到了他对面,并且手里拿着一个酒壶,说:“喝我的吧。”
婴离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轮廓,但是那人满身的酒气可一点不比自己身上的味小,欲开口问来人,想想还是作罢,反正酒醒时分,一拍两散,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婴离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那人的酒更烈,咽下时像是火烧一般,可是却依旧叫人忍不住。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对面那人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婴离将含在口中的酒咽下,说道:“抽刀断水水更流,酒杯消愁愁更愁。”
对面之人眼光看着一处发呆道:“你身边的人那么多,自然不会缺我这一个。”
婴离接道:“你曾经无情的将我推开,如今却又强硬的将我拉回来,到底是何用意?”
对方又说道:“我想离你远远的,但是时间长了又想你。”
婴离皱眉,问道“你在说些什么啊?”
对方反问:“那你又在说些什么?”
两个人皆是愣了愣,最后相视一笑,在空中举杯相碰。
俩人就这样毫不搭嘎的说了一句又一句,各自说着各自的故事,终究是心里的伤痛还是这灼人的烈酒将这不相干的两人拉到了一起。
那人开口:“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婴离第一次听到这句话,轻声重复着:“生死相许……”
说完两人同时放声大笑,笑这蠢话,也笑自己依旧犯傻。
对面的人一口饮尽杯中之酒,“你知道么,一个人其实是很累的。我一个人守着我们两个人的记忆,然后在心里偷偷地跟他白头偕老,跟谁都说不得。”
婴离笑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顾喝酒,没有答话。
直到酒壶见了底,那人才说要离开,只见他拎着空酒壶晃晃悠悠的走,没走几步却又返了回来,将桌上放着的一把折扇拿起打开看了看又合上,抬头对婴离笑道:“我的扇子,忘了。”
“你这扇子倒是挺好看的。”
“是么,曾经将他送给我的人怕是都已经忘了,只有我还将这扇子当个宝贝似的舍不得丢掉。”
婴离嘲笑他,“那你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是啊。”那人也不生气,只是看着手里的折扇,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许多酒的缘故,眼眶有些湿润,“我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明明是个不懂感情的人,却偏偏还要来掺和这人间的□□,以为能将情爱看透,却不想竟越陷越深。”
夜里,回虔灵山的路上风有些大,吹的婴离迷了眼,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刚才那陌生人说过的话:一个人其实是很累的。我一个人守着我们两个人的记忆,然后在心里偷偷地跟他白头偕老,跟谁都说不得。
一个人其实是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