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枯一路追着香雪兰,来到了距离万花城百里之遥的幽冥山。香雪兰一到这山上便突然不见了踪影,万枯在幽冥山顶落定,一转身便看见了身后一座建筑。
大门上挂着的匾额写着三个大字:沧澜阁。
这沧澜阁黑瓦白墙,看起来简单素气,只是建在这幽冥山上倒是显得有些鬼气森森。再加上四角飞檐上挂着的风铃,伴着风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在这深夜中更添诡异。
万枯一步一步走上前推开了沧澜阁的大门,却并没有想象中的万箭齐发之景,相反的还是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万枯十分谨慎地朝里面走,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他发现这里间间屋子相连,又挂着许多白色的纱帐,风一吹便会翻飞飘动不断,加上断断续续地风铃之声,非常扰人视听。
“万枯----”
正在他分不清方向之际,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粗犷悠长。
“谁?”
“万枯,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声音……这声音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万枯被眼前的纱帐遮住了眼,索性将双眼紧闭,仔细回想这声音。
啊……他好像想起来了,那是很久远的事了。
是那和尚,释空。
“……是你吗”万枯声音透露出的颤抖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是我,我就在你的眼前。”
万枯将纷乱的纱帐拨开,依然不见人,于是他有些烦躁地将面前的纱帐一个一个全拽了下来,边走边问,“你在哪里?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我就在你的面前,你不用怕,大胆的走向我。”
万枯循着那声音闭着眼大步的朝前走,他感觉到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耳边响起浑厚的钟声,原来是个和尚在撞钟了。
这是一间寺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那和尚的地方。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超屋里看去,那和尚竟就坐在蒲团上念经,背对着他,像往常一样,禅房的墙上挂着那一副山水画。这里,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回来了?”
万枯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回道:“嗯,你……”
释空将手里转动的佛珠停下,转头看向他,“怎么”
万枯依旧是呆呆的,面对释空的问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释空站起来,从旁边拿过一个梨塞进万枯手里,说道:“这是那棵梨树今年结的第一个梨。”
他记得的,他记得从前这间寺庙是里有一棵梨树的,而自己总是想着吃那树上结的梨。可是……
他握着梨呆滞了许久,万枯让自己尽量的平静下来,理清自己的思绪,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
“你没有死?”
“你这么希望我死吗?”
“……当然不是。”
“你仔细想想,你当初见过我的尸体吗?”
万枯仔细想了想,并没有,就连这和尚已死的消息都是他后来才听别人说的。
“我当年只是被重伤,所以便归隐了,也是我故意放出我已死的消息。”
万枯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么当初害你的人是谁?”
“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万枯,既然回来了,你以后就不用出去奔波流浪了,这里就是你可以停靠的港湾,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愿意给你一个家。”
万枯心里咯噔一下,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听到和尚说这样的话,自己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好像……
“万枯,将那令牌摘了去吧。”
“什么令牌?”万枯问道。
“你不必瞒我。我知道捕妖人胸口都会嵌着一块令牌,且上面图案独一无二,每个捕妖人所拥有的令牌都完全不同,那也是属于捕妖人独有的标志。”
万枯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是的,这令牌嵌在他身体里已经有数不清的年数了,久到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一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知道这东西嵌在肉中疼痛无比,时时提醒着你的身份。”释空继续说道。
“其实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那我便帮你摘了去吧。”
“可是……”
“我来帮你摘,很快的。”说着,释空已经将手伸向他。
不对……
“来吧,摘了他你就不会痛了,你也不再是捕妖人,不用再忍受长年的孤寂。”
不对,不对……
“让我来帮你……”
不对,全都不对!!
在释空的手距离万枯胸前的皮肉还有一公分之时,万枯突然掌下生风,用尽全力劈向面前的“人”,只见释空先是一脸惊恐,而后便像碎裂的镜面一般,四分五裂。
周围景象顿时发生变化,随着“释空”的消失,万枯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纱帐翻飞的沧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