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自若地踏步上前,坐在另一个狼人边上,说山崎跟我说说人间的八卦事。

现在面对面交谈的只有呼子和近藤。见一直欺负自己的人不见了,呼子舒了一口气。她复又爬起来,向前踮起脚尖,省得脚心被洞窟里的硬石烙到。近藤毛绒绒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起盖到了她的膝盖骨上,先前没有多加留意只觉得暖和得紧,现在是动也不是逃也不是,惊慌地看向对方。

近藤叹了口气,第三遍重复道:我们没有恶意。

呼子怒目注视:谁信!叫你们首领出来!

近藤微微一愣,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首领?

我见过他!

什么?

呼子鼻子一酸,喃喃地说我真见过他,不仅那样,还见过他怎么对待首领那颗桃花树下满地的血不管回想多少次都触目惊心。也是那时她才知道狼神的力量竟然有这么大,即使是首领与他相比也是悬殊差别。更别提她一介小妖能干些什么,只是接近几步就被踹到一边去,没有一命呜呼已是万幸。

近藤权衡了片刻,只好道:好吧,那我就跟你说说那位首领的事。不过在这之前希望你能明白,如今的首领是我。

呼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嘀咕说: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之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呼子沉默。

他,是一方守护神

远处是硝烟弥漫的天空,凄厉的叫喊不绝于耳。近处是浓烈的妖气和杀气,冲击在这棵桃花树上,枝干直颤,枝叶骤落。一道屏障以这棵树为界,向周围延伸几百米,掷着四方,压有五种元素的咒印和鲜血。

那是男人的血。自腕间划开,翻转而下,任由它落。由红转黑的狼血仿佛一根根利箭,被结界迅速吸收,蔓延整个范围,封死了所有的出路。

男人披有一头黑发,长到胸前,身着一件深青色的直垂,胸纽未系,露出宽实的胸膛。腹肌下则着了一件灰色括袴,并以改良后的胫巾绷带束腿。若不是他发间有一双耳朵和身后的尾巴,还真会产生一种这其实是人类的错觉。

土方,你怎么会阴阳术?在他跟前的男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状况。对于妖怪来说,阴阳术是天敌。你有多大的妖力又能如何,进了这里,就是进了一个为你准备好的断头台。银时望了眼落在结界外的木刀,又看了眼自己从肩至腹的那条血痕,心道真是一头撞进了了不得的地方。

男人对银时的话充耳不闻,一双青瞳爬满血丝,戾气慑人。他的视线往下,瞥了眼滩在银时身上的血,突然周身红光大盛。结界因为施术者的心绪产生波动,发出一道道刺眼的光,全数扎进银时的身体里。后者微弓着身体,单手撑着地喘气,发间的双角长了起来,脸上也有纹路席卷而上。

他的妖力被这该死的阴阳术克制了。

土方?

这并不是第一次认识他,虽说身为妖怪与狼族亲近很奇怪,也被山姥告诫过,但银时自问至少有些时日,而他也不是那种天真的人。转眼暮狩大开已经令他分不出心神,更何况在大战时身为首领的自己却不在,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些族人?

一听见熟悉的声音,银时下意识地抬起头。这道声音低沉又压抑,像在克制着身体里的什么。银时尚在愣怔,仍侧耳倾听着外界的动静。可惜一道结界隔离了全部,他无从得知任何信息,内心的不安愈来愈强烈,他正要起身试图与对方交谈,岂料还没有动作起就被一股大力摔到地上,胸前的伤口也跟着裂开了,鲜血喷薄而出,溅到了对方的脸上。

舔舐着血的男人冷冷一笑,又开了四道符咒钳制了银时的四肢。银时浑身的妖力因为没有出口释放导致四处乱溢,与男人身上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升腾在结界的墙壁上,转眼染上了浓浓的黑色。黑色遮住了视线,光亮消失了,只余下两道不同幅度的喘息。

银时睁大眼,突然无悲无喜。男人脸上的鲜血掉落进他嘴里,那是他自己的味道,腥甜粘腻,他抿着嘴,似乎只是在旁观这种全身上下正在不停被撕裂的状况。比起沐浴在血河里的洗礼,他更希望看看身上人的神情。

啊啊啊啊啊巨大的拉扯筋肉的痛楚交织在他脑海,那是最后残留的感受。而当结界撤去,便是妖族大败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唐伞妖

蓦地睁开眼,到处都是身着狩衣的阴阳师。他们立于五芒星阵侧,双目紧闭,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筚篥握在他们的左手,右手结着印,口里念念有词。每当生一咒,筚篥便奏起乐,似感染到筚篥的音色,挂在它上面的以桦带开始翩翩起舞,如同旁置的那一根根樱木。

传入耳里的是镇魂曲,他并不陌生。从前待在这个地方,偶尔能亲眼目睹这个场面。大臣公卿家只要遇上什么事就会找上门来,呈木简的有,呈文书的有,写得密密麻麻,无外乎的就是请寮里的人过去。可惜他们不知道这阴阳寮得走流程,先由最下层的允官审批,再由寮头鉴定。

所以每回大臣公卿家都会怪罪这些阴阳师来得真慢。

「醒了?」

他一惊,未从那些记忆里回过神来。一幕又一幕是身为阴阳师式神的情景,包括当初为何签订契约,为何屈尊当守护神,为何留在阴阳寮。可又有哪里不对他后来解除契约了,回到狼族,驻守北方。这平安京里大大小小的事,已经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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