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萧成这块老姜要比凌昆辣得多,该好好说话的时候他跟你吹鼻子瞪眼,该杠的时候他跟你摆事实讲道理。
“你看你兄弟,浑身都是血,因着方才的情形还被吓得不清,这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背着个病人要多久才走得出去,左右都是顺路,到了地方再散不就得了,用不着这会儿闹性子。”
凌昆差点没被气岔气儿,哦,合着刚才一直是自己在闹呢?
听着萧成这话的意思竟是连匹马都不给自己,凌昆不免有些气急,不过凌昆也知晓他说的对,看了看凌碗还有继续晕下去的趋势,估计把人背出去都能把自己累死。
“行吧,不过到时候该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帐还是要算清楚的。”凌昆继续往马那边走。
“好说,好说。”萧成难得挤出些笑容。
几人稍作整顿,便赶紧出发了,这一波杀手显然是早就埋伏在这里的,对萧然的路线怕是已经了解,萧成想着绕道,思索片刻决定远离接下来的密林,偏着点往村庄那边行进,虽然路程能多出个半天,倒是能安全些。
凌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看着自己和凌碗都是满身血污的,想着找个农家买几身换洗的衣服,便也由着萧成说算了。
又行了几个时辰,越过一个小山头,便能看见远处的农家了,凌碗也是会挑时候,恰好在这时候猛地惊醒,只是一睁眼就看见个血人抱着自己,一时难以自制,鬼嚎出声,将萧成又从马车顶上惊了出来。
“哈哈哈哈!”凌昆和萧然差点笑得背过气儿去。
“老乡!老乡!”萧成屈尊下去扣门,这也没办法,谁让凌昆和凌碗此时就跟血葫芦一样,让他俩去敲门,可别把人吓死了。
“谁啊?!”院子里传来鞋子拉擦地面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漏出个尖瘦的脑袋来。
“老乡,我们是路过的,方才在林子里遇着头野猪,我这俩兄弟方才与野猪搏斗把身上的衣服弄脏了,想问问老乡家里有没有多余的衣服,我们好买几件。”
那男人刚开始听说有野猪时还是满脸疑惑,等听到“买”的字眼儿时,也不管是不是真有野猪了,赶紧连连点头,生怕萧成跑了似的。
“有的有的,衣服有的是,”男人心急地打开门,把萧成他们迎了进去。
院子里有个女人正在那里择菜叶,听见有人进来连头都没抬一下。
凌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想着非礼勿视,便匆匆转过头去,却觉得那女人甚是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样,想着,便暗暗地提起防备。
萧成他们倒没什么感觉,跟着男人就进去了,那男人将衣服论斤卖一样,从柜子里收拾出一大堆让萧成挑,倒把萧成弄得哭笑不得。
“凌兄弟,你和你弟弟过来挑一下吧,也不知道你俩穿着合不合适。”
凌昆应下,抓着凌碗过去找衣服。
那男人刚开始满眼都是金元宝似的萧成,还没注意到凌昆他们,只晓得后面跟了两个穿红衣服的人,等到凌昆走到他跟前儿时才发现,这俩人不是穿的红衣服,竟是染了一身的血。
“我的娘唉!”男人惊叫出声。
“别慌别慌,”凌昆敷衍地安慰着,“就是那只猪长得太肥,喷了我俩一身而已。”
男人好不容易合上嘴,半天才感慨一句:“这是得多肥的一头猪啊。”
两人挑挑拣拣,一会儿嫌弃这件布料不好,一会儿嫌弃那件太丑,直把萧成挑得火冒三丈。
“我说你俩行了啊!”萧成吼道:“又不是大姑娘要穿新衣嫁人,那么讲究做什么?!赶紧的,挑完好上路了!”
两人拿萧成的话做耳旁风,继续在一堆衣服里面奋战着,最后,两人各挑了一套粗布短打,最让萧成郁闷的是,每一套的上衣裤子上还都带着好几个补丁。
“这就是你俩方才挑了半天的结果?”萧成忍住没发火,“你俩是怕我付不起银子是怎么着,挑件完整点的衣服有这么难吗?”
“您这就不懂了吧?”凌碗故作神秘道:“我俩这叫伪装,穿得太好,容易遭贼惦记。”
萧成不想跟这傻子说话,他就整不明白了,一个村民的衣服再好能好到哪儿去?
几人在村民家里修整了片刻便上路了,男人在门前千恩万谢地欢送着这几位“傻财主”,等到看不见人了以后,才回到院中。
方才一直择菜的女人抬起头来,平平无奇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明亮,以至于藏不住里面强烈的悲伤情绪。
男人温声说道:“好了,方才你也看到了,人不是还好好的嘛。”
女人没绷住,从眼角淌下两行泪来,嗓子干咽了几下,似在强忍着情绪,好半天才张口说道:“可你看看,他现在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男人叹气,无奈地摇摇头,却也没再说什么。
凌碗靠在凌昆身上,百无聊赖地玩儿着自己的头发,方才从村民家里出来后,凌昆好像就一直有着心事,走了这许久,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喂喂喂,干啥啊。”凌碗沉不住气,就着头抵在凌昆胸前的姿势去仰头看他,却只能看到凌昆的两个大鼻孔。
“噗!”凌碗没忍住。
凌昆知道他在笑什么,没好气地把人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