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事称不上,不过是个送信的罢了。”方相驾鹤落到霜降的身边,不能免俗地多看了鸣鸿几眼,“天问的群英会,广邀天下豪杰,我来为九重山递上请函,万望赏脸。”
“这我可做不了主,我带你去定钧峰。”霜降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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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问群英会算是盛事,九重山每次都不会错过,只是各峰名额有限,热血上头的愣头青们还要一阵子才能打出个高下。
当然,宿神峰依旧没有这种烦恼,再加上今年九重山领队是李疏衍,他把峰上所有人都带走都没问题——谢千秋去年就跑下山浪了,墨知年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龙吟不能离开剑身太远,也就离不了九重山,能选择的人也没几个。
定钧峰报时的钟声传遍九峰的时候,墨知年的卦正算到一半。钟声浩浩荡荡,他摇甲的手微微一停,古铜钱霎时落在了太极图上。
他看着卦象,咳嗽了两声,脸色苍白得像是瓷。他叹了口气,准备再算一卦,伸出去捡铜钱的手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握住墨知年的手修长有力,墨知年的小指不受控制地一颤,低着头道:“师父。”
“别算了。”李疏衍没有放开他的手,说了一句便蹲下去捡铜钱,伸出去的手却一顿:“这是谁的卦象?”
“二师兄的。”墨知年道,“师父,让我再算一卦——”
“卜卦乃窥天机,我看你算了不止这一卦,再算下去对你身体有损,听话。”李疏衍紧了紧他的手腕,“算的可是运势?”
“……是。”
李疏衍想了一会:“冬在的运你可算过?”
“算过。是山地剥。”
“可有解法?”
“弟子不才,未能算出。”
李疏衍看着卦面上的进退不得出的坎为水,收了铜钱:“为师来。”
墨知年起身让开,李疏衍站了片刻,随手一抛,铜钱纷落,却均在太极图内。
墨知年看过去,被遮住的眉梢微微一挑:“火水未济。”
引火入局,离上坎下,虽阴阳失调,上下不通,却有初凶后吉之象……
那么,那个破局的离火是谁?
“师尊,掌门师伯叫你去一趟议事堂——”霜降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御刀落地,站稳后微微一怔,“六师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无妨。”墨知年笑了笑。
李疏衍忽然问:“小七,你想不想去中州?”
霜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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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大师兄!去中州吗去中州吗!”白初一呜嗷乱叫着闯进玉摇风的门,正在擦剑的玉摇风差点下意识一剑捅出去,好不容易收住,无奈地看着他:“你疯什么?”
“中州那地方多繁华啊,东西也多,你去给我带点吃的呗?”白初一搓着手嘿嘿笑。
玉摇风笑斥道:“就知道吃,出息。我不给你带,你若真喜欢,自己去买。”
“大师兄你好狠的心。”白初一可怜巴巴凑过去抱他的腰,玉摇风也不挣扎,只道:“大小伙子了,少来这一套啊。”
声音里带着快要溢出来的笑。
“大师兄,你多久能回来?”白初一问。
“说不准,每逢盛事必有变故,尤其是这种天下年轻英才齐聚的时刻,肯定有人想着一锅端,少不了魔修过来掺和。”玉摇风道,“你在山上别闯祸——”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现实,改了口,“少闯祸,有那闲工夫,把护山阵修一修。”
“没问题大师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
这倒的确是挺放心的。宿神峰大小事物,一般交予玉摇风打理,若玉摇风不在,则是交给白初一的。白初一不管事时不着调,但他其实有安排好一切的能力——不然闯祸时也动员不起来那么些人。
“大师兄,”沈冬在提着剑在门槛外象征性敲了敲大开的房门,“该出发了。”顿了顿,他窝心地说:“你别擦你那剑了,你除了把我们打得哭爹喊娘之外,对敌用过几次?”
玉摇风笑笑不说话,把剑收进琴匣里,摆了摆手作为告别,就要踏出门框。
“大师兄。”白初一忽然喊他。
玉摇风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半边身子沐浴在阳光里,他回眼,发出一个温柔的鼻音:“嗯?”
白初一在屋子里的阴影里怔怔看着他。仿佛哪怕面前是万顷天色、加冕荣光,只要他一声呼唤,这个人就能什么都舍弃,回头温柔地看他。
在舌尖顶着的话就被生生咬碎了,他忽然有点难过,于是扬起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没事,大师兄,你要把所有人都揍趴下啊。”
玉摇风报以无奈纵容的笑。
玉摇风走了后白初一呆愣愣地站了一会,忽然跑去敲墨知年的房门:“六六六六六六,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怎么了?”墨知年拉开房门,可能是刚睡醒,散着发,眼睛上的布条也没来及扎,赤着脚一身素白的里衣,被天光晃了眼般微微皱眉,有些讶然问:“三师兄?没去中州吗?”
“六六,大师兄那么好,我觉得我配不上怎么办?”白初一一脸惆怅地问。
墨知年无奈一笑,轻飘飘说:“三师兄,一切不配,都是错觉。”
白初一回味了一会他的话,严肃地点点头:“好,顺便问问你,想不想去孤绝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