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呆,于是揣摩我在想什么。
“公子交待了,殷公子的行李一定要置备周全,什么都不能拉下。”说完,和旁边的女孩对笑一下,交流了眼神,别有意味。
“我们跟着公子也很多年了,这么让他上心的人可不多呢,”另一位接着补充,“除了公子您,就只有戴月行公子了。”
我怔了一下。戴月行,多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忽然觉得疑惑,这个人是我吗?他真的存在过吗?
现在的我,和当初那个别扭单纯的孩子还有丝毫的相似之处么。
“戴公子在的时候,少爷他一直那么开心。可惜……”
“不是被吩咐过不许提吗?你怎么又说了……”
记忆的波涛泛滥着,从黑暗中飞快漫溯,那些白莲绽放清流荡漾的日子。
“公子?”
我回神。
“公子您别生气,那位戴公子已经过世很多年了。自那位公子去了之后,我们家公子就一直很消沉,所以,那位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
“其实,别看我家公子平时一副傲慢的模样,他是个至情之人呢。”
侍女边收拾东西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阳光中空气里的微尘飘荡着,闪着淡淡的金色,刺痛了眼睛。
见我敛了眉,看向一边,侍女赶紧跪下。“啊……无邪祭祀莫要生气,是奴婢该死说了这么多闲话……”
声音都在抖。我不过是变了个神态,她们就怕成这样,我果然很可怕。
我站起来,走过去把她们拉起来,摇了摇头,表示我并没生气。
侍女怔了一怔,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因为您总是很寂寞的样子,不由想说点什么给您解闷。”
“您与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是很温柔的人呢。”
在凤丹青他们面前,我都尽量隐藏自己的失落寂寥,但是一个人无聊起来,本来的面目自然而然就显露出来。
我对她温和点点头。
午膳时,我照例在厨房里做里几道小菜。本来膳食的事我是想包办的,毕竟我现在只是一个浪费粮食的米虫。但是凤丹青执意不肯,说沾多了伙房里的灰烟对身体不好,特地调来凤凰山庄的大厨,把重活都揽了去。
侍女报了菜名,把菜端上桌。还没等侍女打开上面的竹罩,桌边这几位已经剑拔弩张了。
因为我做的菜量太少,物以稀为贵,每次都免不了争抢一番。
纳兰文卿手指不耐烦在筷子边一下下敲着,虽然说他本人很想立马扑上去抢个干净,但毕竟当着师傅的面要照顾餐桌礼仪。
殷落羽笑得像朵向日葵,拿起筷子,“来来,自家人不要拘谨,吃吧吃吧。”
此言一出,餐桌上顿时银光四射,暗器齐发。
表面上大家都端端正正,仪态万方坐着,其实……
纳兰文湘袖子里飞出一段黑绸,缠住我做的“冰糖湘莲”就欲拽到自己跟前,却被一支筷子钉在餐桌上。
“喂,你老实点,小子。”纳兰文卿一脸不爽。
纳兰文湘带着阴狠,死瞪着他,“这是我昨天点的……谁都别想碰一下……”
“啊……说起来,这个水晶肴蹄是无邪昨天答应给我做的。”凤丹青微微对我笑着,“所以,我也不打算你们的脏筷子碰它一下。”
我低头不管那些七手八脚的家伙,面对着自己桌前摆的东西叹气。
我搅着面前的人参莲子汤,哀叹,这碗好大……我真的要把这些东西喝掉吗?不喝又要被凤丹清说教。
但是,要知道,这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治疗月经不调的啊!
饭后,几人平静喝着茶。
殷落羽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身边一位侍从吩咐了几句,那人不一会捧上一个锦盒。
“这个给你,算是我送行的礼物。”殷落羽说。侍从把盒子捧到我面前。
解开系住盒子的丝绦,里面是一条璎珞珠串。上面挂着三颗樱桃大小的铃铛。系结处,金色的丝穗吊了缠了彩线的八宝结。
我拿起它,铃铛发出轻灵如水滴坠地的声响。
手指慢慢颤抖起来……
这铃铛……
——搞什么鬼啊!我又不是狗!干吗戴铃铛啊!
终于我的好脾气忍耐到了极限,拍案而起,指着殷落羽发出无声的控诉。
“呦,小猫咪发威了,毛都竖起来了,”纳兰文湘挑眉笑,说不出的妖媚,“越看越可爱。”
我哼了一声,重新坐下,把手珠丢在桌子上。
“这可是我收藏多年的家底,拿出来送你还生气……”殷落羽幽怨碎碎念着,然后又从袖里拿出一个腰佩,扔给凤丹青。
凤丹青接住,手里的绿色腰佩,以金丝结成花珠,间以珠玉、宝石、钟铃,贯串成列。坠尾,吊着手珠一样的铃铛。
“这个,莫非是素缕连双铃?”凤丹青沉吟了一下,不确定的问。
素缕连双铃?难道是传说中青岩蛮夷之族用来定情的东西。这两个铃铛内,养了蛊虫。当一方寻找另一方时会产生共振,声音轻越如铃音。这种蛊术,在如今的青岩已经相当罕见,居然能给他找到。
“是啊。现在无邪内力尽失,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又不能发出声音,我着实担心的很呐。”殷落羽一双杏眼,梨花带雨看着我,让我不禁一阵恶寒。
“有了这个手环,在危急时刻,便于联系。”
原来是这样。一共三个铃,凤丹青一个,秦穆轩一个,剩下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