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了一副对联。
贴对联的事儿自然也是许平生这个主人家去做,杜云清只管站着啃个苹果指挥。一会儿“歪了!”一会儿“上头点儿!”折腾了半天,他果核一扔,咋咋嘴巴说:“还是刚才的好。”
绕是许平生这般好脾气,也忍不住将浆糊糊他一脸。
换过桃符的许家,也同其他热闹的宅子一般,染过欢声笑语。待柔和的月光慢慢笼罩住夜空,细雨开始轻轻地敲打房檐。
梨园中不乏上门拜会的人送礼,只是尽数被退回去了,来往间杜云清也摸清楚许平生这个人的性子。
不好与人交流,朋友更无几人。若非情谊深切的挚友,绝不会接受别人的一番好意。他敢打赌,除了自己再没别人来过他家过年了。
两人的孤单寂寞,正是缘分所在。
年夜饭许平生亲自下的厨,因为杜云清实在是享受惯了,不懂得一丁点厨艺,也帮不上忙。此刻他又闲着无事,站在厨房门口眼看着许平生忙里忙外,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不请个打压的小厮跟着你呢?”
许平生看也不看他一眼,“我一个人独身惯了,不觉得有什么。此番若不是你来了,我下碗面就是过节了。你要是不好好感谢我对你的热情款待,我非叫你回不了南京。”
“诶,你们唱戏的不是最看重嗓子了吗?你天天这么呛油吸烟的不怕毁了嗓子吗?”
“哪有这么娇弱了?真要不行,就不唱了呗。”
杜云清微微愣住,这个人,真可以这么潇洒吗?
真是,多情总被无情恼……
☆、第七章
夜里风急雪大,院里雪白一片。看着眼前撒盐纷飞的景象,杜云清回忆起南方夜晚的冬,雪如琼脂玉露一般化在肩头,月是沧海里熠熠生辉的鲛珠。
若是叫平生兄到南京看一次这样的景象,定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风花雪月。
失神片刻,雪花落到他颈间,冻得彻骨。
年夜饭主要是饺子,考虑到杜云清是南方人,讲究年年有鱼,又做了鱼和其他菜。
杜云清提了壶女儿红,映着海棠花色,酒在月光下荡出一片春意。他尚未喝过三巡便有了醉意,红着耳根子泼皮起来要人哄。
许平生尚醒着,抓住了酒杯不让他再喝了,没想到这酒疯子是胡来的,几乎整个身子都要倒在他怀里了,嘴里还糊涂念着:“平生……今天兴致这么好,你就唱两句吧,好几年没听到你的戏了……”
平生揽了他坐好,不禁边摇头边笑着说:“你这还真是活的贾宝玉,喝了酒就没仪态了。好,要听什么,姑且答应你一次。”
“《牡丹亭》吧,良辰好景,就唱游园,最应景了。”
许平生顿了顿,说:“我许久没唱《牡丹亭》了,换一个吧,你这副样子啊,《贵妃醉酒》最合适了。”
“不对……不对……你才是贵妃,你还没醉呢……”
“喝多了明天头疼,你啊,自己遭罪吧。”
“那就……那就唱吧,快唱吧。”
许平生便只去寻了个扇子,素面男装的唱,唱杨贵妃得知唐明皇爽约的那一段。
“呀,昨日圣上命我百花厅设宴。哎,怎么今日驾转西宫?哦,谅必是这贱人之意!咳,由他去罢!吓,高、裴二卿看宴,待你娘娘自饮!”
唱罢,那眼便哀怨地一瞪。再看那杜云清,已昏昏睡过去了,嘴上还挂着少年般阳光的微笑。
许平生叹了口气,收了扇子,独自将戏继续唱完。唱到最后,他已无悲怨的神情。
这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