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和尚就这么相顾无言的立着,默默的送走了中途离队的战友。周遭的卫兵无不感同身受,他们害怕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会告别这个使他们改头换面同时无比依靠和眷念的集体。此时所有的人,都保持缄默,甚至怀着鸵鸟心态,尽量不去触碰这个沉重的话题。
最后还是邓元觉打破沉默,主动向鲁智深告辞,准备返回他所镇守的城门,鲁智深却想起邓元觉和闻焕章交道不多,强把他留了下来。
“说来闻军师当年和洒家同时上的梁山,并非穷措大的做派,梁山的后方全靠他苦心经营。你若不在此间倒也罢了,明明在此,何须避开?”
邓元觉见鲁智深如此说,便没再坚持己见,不多时,只听“嘚嘚嘚”的马蹄声响起,却并非城外动静,而是自城内而来。原来王伦接到消息,派朱武代表他来到城门口恭候闻焕章大驾。因今日马十军轮值听差,是以花荣、庞万春也在左右相陪。
朱武面带疲色,话不太多,只是跟鲁、邓二人打了招呼,便在一旁闭目养神。庞万春和邓元觉都来自东南,相见自然亲热,只是见两个和尚谈性都不甚浓,庞万春问明缘由,不可思议道:“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偏你们都看不开?兄弟手下有个管军提辖副使去了真番郡为官,欢天喜地的,好不振奋!话说当年跟我在四明山落草。何时能有恁般机缘?”
花荣见说,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此乃头领们因为各自的经历,对事物产生的看法不同。倒也谈不上谁高谁低。鲁智深和邓元觉虽然上山前声望不小,但皆没有独当一面的经历,基本上也没有甚么心腹班底(鲁智深在西军倒是有一班旧部,但他流落江湖后,前缘几乎归零)。
当下这两人的一切都是在上山以后攒下的,是以格外珍惜眼前。但庞万春上山前就是一寨之主的身份,手下好几百号人的前途全压在他的身上。此时能看着老兄弟出人头地,那种欣慰和自豪足以压过离别的沉重。
“两位哥哥。你说咱们现在全伙窝在汉城不挪窝了,是怎么个意思?哥哥不是说要跟朝廷抢时间么,怎么现在一点开拔的意思都看不出来?”庞万春见鲁、邓二人不怎么愿意聊起那个让他颇为骄傲的话题,当下便又换了个话题。
“这话你就问错人了。正主儿在那里不是!”邓元觉噜了噜嘴,示意庞万春直接去问朱武。
庞万春无奈的看了一眼发出低沉鼾声的朱武,压低了些声音,“来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哪有人骑马都能骑得睡着的?想军师也是习武之人,身体素来强健,估计是这几天累得够呛!”
“我们边上去说,让军师安生睡一会!”花荣提议道。
鲁智深点了点头,唤过军士吩咐大家禁止大声喧哗。旋即四人走到一边,只听鲁智深道:“洒家昨日听林教头说,哥哥已经连续四天没怎么休息了。如今军中能替他分担政务的也只有朱武了。说到底。咱们这班兄弟,打江山没问题,治江山,还是差人!”
“等闲那些读书人也不肯投我山寨呐!”庞万春附和一句,不过随即笑道,“好在江南一行差强人意。捞来几个秀才。不然,弄不好只怕我老庞也要硬着头皮上阵做那大头巾了!”
花荣见庞万春拿自己开起玩笑。不由莞尔一笑,说实在的,这个兄弟初见时傲气凌人,天下英雄全不在他眼里,甚么时候见他耍笑过?看来还是环境改变人啊!
“看要上阵也是花荣兄弟!”邓元觉笑了一声,“他是家传的本事,一看就不是我辈孤陋少文之人!”
“兵法倒也曾胡乱看过两本,但之乎者也,却是十窍通了九窍,剩下一窍不通!”花荣见说,也自嘲起来。
众人说说笑笑,鲁智深和邓元觉的心情也没有方才那般沉重了,其间斥候来报,闻焕章已经离城不足三五里地了,众人叫醒朱武,后者发现自己不小心睡着了,连道失礼,众人都道:“从前不知闻军师的辛苦,直到今日见了你,方才知道几位军师的不易!”
谈笑中,护送闻焕章的步军马队已经到达南薰门下,领队的一员大将见有人在城门相迎,下马对众人行礼道:“步军第十军马队护送闻军师一众安全抵达王京,特来交令!”
“马劲兄弟,你说的是猴年马月的消息?如今没有王京了,此地新名汉城!”众人热情上前迎下他来,并“纠正”了他话中有误之处。
“唔?汉城?”马劲还没回过神来,便见朱武笑道:“拨给你部的营房已经安排好了,马勥头领现在何处?”
“我拐子(哥哥)正展(现在)估计还冒(没)到广州,应该在三天之内能够前来会合!”马劲挠了挠头,“你们不会是又要开拔,把我们丢在后面守城吧?”
朱武闻言哈哈一笑,他知道马氏兄弟自从登陆以来,还没打过几场仗,估计已经一肚子“怨气”了,当下笑道:“你一路护送闻军师,就没请他说两句话!”
“那还用说?哪晓得军师一句话把老子……把我搞得冒得话说,他说他不管军事!”马劲一脸无辜和郁闷。
“是哪过在背后说别个坏话!”说曹操曹操到,闻焕章一句蹩脚的荆湖方言,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当事人马劲也不禁咧开嘴笑了起来。
众人笑着上前迎了闻焕章,寒暄过后,朱武笑道:“老大哥来了,我就彻底解脱了!”
“何止朱军师解脱了?我们都解脱了!要知道闻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