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在那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中,缺衣少食自是常有之事,每当这个时候,负责去附近村寨里乞讨食物的那个人都是季秀,他仿佛天生懂得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以便最大限度地获取别人同情和帮助。
子羽带着季秀七转八拐,来到大祭司居住的祭宫前头的时候,甚至自己也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对着这个卑贱污秽的小子絮絮叨叨说这么多话:“奇怪,你居然不是来找阿桑,而是来找南离?你来找他做什么?……是啊,南离太傻了,少祭司有心保护他,他却非要在这风口浪尖赶来求见大祭司,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对,没错,前头祭宫的台阶上跪着的那个人就是南离,除了他谁会这么傻。听说昨天晚上就跪在那里了呢,也真是的,明知道大祭司夜里有人侍奉,是从来不见客的……”
正说着,两人已经到了祭宫的台阶前。然后子羽就目瞪口呆地发现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温驯乖巧如鹿的季秀一下子飞快地超过了他,来到南离身后,飞起一脚把南离踹倒在台阶上。
南离猝不及防。他为了求见大祭司跪在那里,已经直直跪了一夜,手脚早已麻木,季秀从他背后踹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就像根木头似的重重向前栽去。季秀眼明手快,又转到他前头,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抬起,直直冲着他面门就是一拳。
子羽先前根本没有料到季秀胆敢在祭宫门前行凶,整个人都有些呆滞,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南离早挨了几拳几脚,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子羽顿时大怒,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季秀是他带过来的,但是如今季秀却在他眼皮子底下打他最好的朋友。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忍?当下大喝一声,也冲了过去。
一时间,三人打作一团。等到祭宫的卫兵听到响动冲出来制止的时候,南离早已是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子羽满身灰头土脸,季秀身上脸上也几处挂彩。
富丽堂皇的祭宫后殿是大祭司姜妧寝居之所。每天当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柔软宽大的榻上之时,她会面带慵懒之色地睁开眼睛,用手轻抚过陪寝少年们那光滑而极具生命力的脊背,然后把他们扯到自己身下,好生逗弄撩拨一番,再缓缓起身穿衣。然而这日天刚蒙蒙亮,她就被三个不懂事的孩子给吵醒了。
听了神仆战战兢兢的汇报,姜妧面带不悦之色起身,升殿。她穿着宽大而华丽的祭袍,手中的权杖在光线的照耀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她一步一步走在祭宫前殿的青金色地砖之上,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伏在阶下等待发落的三个孩子心中一般。然后她微笑着坐定,美丽幽深而充满了智慧的目光向着南离探询似的望了过去。抛开大祭司的身份,其实她是一个保养得极佳、一向养尊处优、完全看不出年龄的美艳妇人。
“怎么了,有事吗?南离?”姜妧轻启红唇,声音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悦耳动听。若不是南离事先从若苍那里打探了一些消息的话,一定会认为她虽然私德有待商榷,仍不失是一个慈爱而友善的长者。
“没……没有事。”南离艰难地回答道。因为季秀的突然出现,眼下的情况糟得不能再糟。纵使他有心为阿桑说话,也不宜在这种情况下有任何动作。
可惜子羽并不是这样想的。“季秀……都是季秀不好。”子羽满脸愤怒地说道,“他竟然私闯祭宫,殴打祭司!”
于是姜妧的眼神充满探究意味地落到了季秀脸上。“季秀……”她若有所思,“你就是从小被那个人捡到,一直跟他女儿养在一处的那个男孩子?居然已经这么大了。”
“是。”季秀慢慢地抬起头。子羽惊讶地发现,季秀竟然脸上带着笑容。那种人畜无害、纯真得惹人怜惜的笑容。
“你就是我们稷下川的大祭司?”他用略微有些欢快的声音说道,“难道大祭司不该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吗?又怎么会是你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我不信。”
姜妧在大祭司的位子上坐了十几年。有的人惧怕她,有的人敬畏她,有的人不敢不屈从于她,但是同时却又在背后里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她。她见过那么多形形□□的人,挖空心思来讨好她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从来没有听过这般天真而大胆的恭维。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过来,到我这里来。”她脸上也似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季秀依言走了过去。他走得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如同最纯真无害的孩子,可是眼睛里闪烁的光又带着些好奇和向往。
子羽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因为南离的缘故,他把阿桑周围的人和事打探得清清楚楚,季秀自然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他听说过季秀一夜十三郎的名声,知道这个人喜欢无耻地依附女人而生。倘若季秀恬不知耻要攀附大祭司,他又该作何反应?
季秀慢慢地靠近大祭司姜妧,他面带笑容,姜妧亦面带笑容,然而变化就在那一瞬间出现。
以子羽射术课上拿第一的眼力,也只看到大殿之中一道乌沉沉的光闪了一闪,紧接着季秀便出现在姜妧身后,一条黑色鞭子如同毒蛇一般缠住姜妧白腻的脖颈,而最要紧的是,姜妧周身三丈之内,并无卫兵守护。
“大祭司!”子羽惊叫一声,就向揉身向前。
季秀立即将手中的鞭子紧了一紧。“谁若敢动,我就要她的命!”季秀厉声叫道。
子羽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