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过了两年,霍长青已替女儿择好夫婿,打算把女儿嫁出之后,另外觅地安身。哪知三天之后,祸事发生。他从学塾归家,忽见一个大汉好像刚从他家中出来。于是他冲入家门一看,登时便要晕倒地上。女儿昏倒在一旁,当中摆着三具尸首,正是他妻子和两个儿子、都是全尸,但面目青紫。霍长青一向留心白驼派消息,一望而知乃是被白驼派看家本领y风掌击毙。
他立刻把新近得到的太白宝剑摘下来,救醒女儿之后,对她说明当年结仇之事,并告诉她说,倘若他出门追踪顺利,杀死那白驼派的凶手为妻儿报仇的话,五日之内,一定归来。如逾期不归,她便自行打算。她女儿决然回答说,若果第五天正午他还不归来,她便自尽而死,绝不受仇人凌辱。
霍长青一看手中太白剑,一阵不祥的y云掠过心头。记得一个月前,一个学生的家长拿了这柄剑到馆中,请他解释剑鞘上的古篆。他细心阅看,原来此剑名为“太白”,乃西方精金练铸,吹毛断发,锋利无匹。可是有一宗,此剑自从战国时候铸成至今,凡得剑之主,俱都以自尽收场。连换
十主之后,第十一个得主特请名手把这剑的不祥刻在鞘上。好教日后得主小心提防。这个得主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但霍长青在剑鞘另一面发现两个隶字,赫然是李广两字。
拔剑一看,这个一代名剑派出身的人眼睛都红了。要知他这个一生练剑的人,看到了好剑,那就等于极贪婪的人见了雪白的银子。他把鞘上刻的古篆照实说了,甚至夸大一些。可是那位家长终于取剑回去,并没有给他什么机会。霍长青回家盘算了一夜,觉得自己有此宝剑,真不惧白驼派之人寻仇。要知他这时已有妻儿,岂能甘心就死。数日之后,那柄太白剑血淋淋的故事,传遍了莱阳。随后一个晚上,那得剑的主人居然悬梁自尽,宝剑也不翼而飞,此事一时轰动了莱阳。
当时霍长青极力排除心头y影,匆匆出门。三日之后,追蹑到沂州府,于是立下毒手。
此刻霍长青自知不起,但他又死不瞑目。起初他以为来人定是徐柏,再不然也该是白驼派的好手。哪知却是个毫不相干的人,然而他已横剑自杀。自己的生命虽不能保,但女儿一命,却悬在后天中午能否赶回家去,他一想起女儿,心如刀绞,不由得流下泪来。
朱玲十分歉疚,轻轻问道:“你可是疼痛?”
霍长青艰困地道:“我……这次追赶……仇敌,已和女儿……约好,后天正午……如不返家,她……就自尽……”
朱玲骇一跳,敢情又一条人命,忙问道:“你姓什么?住在哪里?”
“……我姓……霍,名长青……啊,不是……我姓郭……我住在莱阳东大……”
说到这里,喉头咯咯直响,却说不出话来。朱玲急得嚷道:“喂,喂,你住在哪儿?你到底姓什么?”霍长青抬手指指太白剑,想做个什么手势。喉咙间一阵响声,鲜血从破口处直冒出来。
夜风呼呼,凄厉地掠过乱岗,树林发出萧萧之声,益增荒凉可怖的气氛。
朱玲叹了一口气,清澈的眼光凝结在手中的太白剑上。白气森森耀眼,却没有半丝血迹,的确是神物利器,可是太不祥了。她痴痴想道:“后天中午又是一条人命。唉,我得赶紧挽救这件惨事。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姓霍或姓郭的人和那大汉有什么怨仇,但我却做错了一件事,大错特错。”
她立刻动手挖个泥坑,把尸身埋在里面。一面做一面想道:“他说住在莱阳什么东大地方,这就惨了,莱阳地方不小,我上哪儿去找他的家?”
当她理尸之前,除了把剑鞘解下之外,她只是准备用这柄剑作业信物,并无吞剑之心。也曾搜过他的囊中,但只有几锭银两,以及一张纸条。她在火下那纸条,敢情便是霍长青译那宝剑鞘上古篆又留下的。她看完了之后,不禁毛骨悚然。最低限度她已亲眼见到这个得主自刎而死。而且还牵连到他的后代。
李广是汉代名将,景帝时擢为将军,历守陇西、上谷、雁门、云中、北地、代郡等地,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俱大有斩获。匈奴人畏之,号称为飞将军。然而这位一代赫赫有名的将军,最后还是自杀而死。假如这柄太白剑曾经是他的剑,那就令人不能不信了。
忽然一个念头掠过她的脑海,使她立刻飘然起来,疾如奔雷逐电般赶回客栈去。她一定要找那个大汉踪迹,然后便可以查出霍长青的地址。只因她推想到霍长青的女儿既要自尽,当然是怕父亲杀不死仇人,反被仇人杀死,然后到他家里凌辱她。故此订下时间限期自尽。那么找到他的仇人,岂不是等于找到居址?
回到客栈,天已将近五更,她急急忙忙搜寻邻房,果然发现房间的后窗,已经毁破。然而室中空空无人,桌上却仍旧摆着一个包袱,显然那大汉并没有回来。她回到自己房中苦等,直到辰时过后,店中客人全都走光,但那房门依然紧闭,那大汉仍没有回来。她这时便焦急得很,直在房中打转。
她已经计算过,以她白马的速度,若在此刻开始起行,最快也得在明日已时方能到达。离正午只有一个时辰剩余,因此她现在非立刻动身不可。假如路上有阻碍的话,不能及时赶到莱阳,一个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