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秦医生,是我。”
这样的熟稔的语气叶在夕以前没有听过,这个秦医生会是谁呢?认识了三年,叶在夕才发现,其实她对江夏初一无所知,除却过去。
江夏初很安静,很认真地听着电话,什么也没有说,叶在夕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只过了一分钟不到,江夏初的脸色天差地别地改变了。
“咚——”手机坠地,散成了几块,叶在夕抬头,发现江夏初失魂落魄地怔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样的江夏初很陌生,叶在夕有些手足无措:“江夏初,你怎么了?”
如梦惊醒一般,她机械地转头看叶在夕,声音前所未有的颤抖:“医院,送我去第一医院。”
那是怎样的眼神?叶在夕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惊慌,那样惶恐,那样不知所措。原来江夏初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那又是为了谁呢?江夏初,到底你藏了多少东西?
叶在夕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夏初,他在等着她的一言半语的解释。
“医院,我要去医院。”
没有解释,一句也没有。
她抓着叶在夕的手,像溺水的人遇到浮木一样,紧紧地抓着。
她的手很凉,叶在夕觉得自己像被什么勒住了一般,有些窒息,机械地牵起江夏初,走近阳光里。忘了他的遮阳帽子,忘了他等的解释。
一直,他都没有放开她的手。他们都好像忘记了,其实他们从没有那样亲昵过。
他只是唤她江夏初,她唤他叶在夕,连姓氏都没有去掉。
太阳依旧,老旧的阳伞咯吱咯吱地响,屋里,女人困顿不已,探出脑袋,视线却扑了空:“诶,怎么走了?”挠挠汗湿了的碎发,“到底是不是《唐宫》里的那个秦毅啊?应该不是吧。”
看了一眼电视里的秦毅,女人的眉头皱得像菊花。纠结着是否她赚了大明星一百块。
第一医院。
江夏初一双手冰凉冰凉,掌心的冷汗淌在叶在夕手心,七月的天,他竟有些寒意,从手心开始攀爬。
一路上,他没有松手,她大概忘了挣开。叶在夕有些恍惚,有种非现实的错愕。
突然手心一空,他从恍惚里清醒,抬眸,那人已经走去了几米之外,她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应该是江夏初相熟之人,不过他从未见过,是个长得还算美的女人。
“夏初,你来了。”女人只是匆匆一眼,视线便从叶在夕身上错开,看向江夏初。
江夏初匆匆看了一眼,便对着急诊室里面张望:“他怎样了?”
他?哪个他?是她还是他?叶在夕暗暗苦笑,却什么也没有问,走到江夏初身后。
“还在里面。”
“秦医生,多长时间了?”语言很平静沉稳,只是细听,有些微微颤音,手术室的玻璃门上,倒影出一些零碎光斑,那是她空洞惊慌的眸,那是她不轻易让人窥见的脆弱。
叶在夕看到了,只是微末,因为她的指尖都在颤抖,他想,急诊室里的人,对江夏初一定不可或缺。
“已经三个小时了,快了。”
秦熙媛淡淡回,同样看着急诊室。没有再说话,她与江夏初相熟近五年,除却心理治疗时必要的对话,其实是极少交谈的,即便交谈,每次说到话题都围绕了急诊室里的那个人,这个时候,确实无话可说。
叶在夕更插不上话,便陪着等着,不似江夏初那般心急如焚,却也莫名地忐忑。江夏初猝不及防地转不过头来:“你先回去吧。”
只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冷冰冰的,少不了敷衍塞责。
不受待见了,叶在夕有些气闷,那些冲口想要顶撞回去的话卡在喉间,最后出来的却是一句还算温柔的低语:“我陪你。”
醉翁之意既在相陪,也在解惑。脑中那根好奇的神经不肯罢休,他极其想知道,那手术室里的人到底何方神圣。
这大夏天的,江夏初一张脸白得像纸:“我一个人没有关系,你还有通告,而且这里人流很多,会被认出来的。”
该死的女人,用得着时时刻刻像防贼一样防着吗?本来想大声吼回去的,看着对方脸色惨白,怪可怜的样子,算了,语气还算温和:“这个时候,你还有精力管这些。”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因为没有,所以,你还是离开比较好。”
她将话说得很直接,逐客令丝下得毫不拐弯抹角。
偏生叶在夕这个人,一张脸俊逸迷人得无人能及,脸皮厚度也是不敢恭维,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了一个字:“不!”
要多无赖有多无赖!
秦熙媛暗笑,这个风靡亚洲的女人杀手和荧屏上区别很大呢。
江夏初深吸气,无言,转头,望向手术室里。
叶在夕得意洋洋,唇角扬起邪邪的弧度,正得瑟的时候,一个清泠嗓音,让他一怵。
那是江夏初的声音。
“以琛。”
叶在夕熟悉的音色,从未听过的语调。
终于,他知道,里面那个江夏初不可或缺的人名唤以琛,大概是个男人。
“以琛。”
又一声,紧接着,没有间隔,微微颤抖,淡淡忧悒,轻轻的,清清的。
“以琛。”
又一声,缓缓的扬起,又缓缓地落下。
她唤的那个名字,叶在夕平生第一次听见,陌生的两个字,竟莫名其妙如同一根细线,系在了他心头,她每唤一声,他的心变紧了一分,有些窒息,他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