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话说当年自己还在大学就读时,和文学社的诸位同僚都不太亲熟,一方面宁璐觉得自己是正儿八经拿过奖出过书的签约作家,而其他社员只是奔着梦想而去随时可能死在梦想的沙滩上的小喽喽,大家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另一方面,宁璐也的确没啥时间与他们探讨文学交流写作,她的时间都用在了写写写和买买买上,文学社偶尔办一次聚会喊她去,她都老大的不乐意。
现在想来,当年的自己还真是……矫情得让人牙根发酸。
她还遥遥记得当年和社员们闹过几次不愉快,一次是大家决定去某处青山流水的地方旅游累积素材,她拒绝不参加,说自己要赶稿没那个时间。又一次是大家希望宁璐写个短篇小说的稿子给文学社出的刊物舔点光彩,她想了想,还是找了个理由敷衍拒绝了。有好稿子当然登正经杂志换钱重要啦,文学社的刊物又不盈利,受众面还小,岂不是浪费了自己的好文章?而最后一次,就和江涛有关了。
江涛身为文学社社长,是一名彻头彻尾的诗歌爱好者。
当然,宁璐只喜欢看看小说,对诗歌毫无鉴赏能力,自然和社长江涛也没啥共同语言。只不过曾经有一阵子,江涛不断地明里暗里和她套近乎!宁璐简直要被他的殷勤活活吓死,还以为社长是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了呢!岂料江涛某天把她堵在了图书馆外的林荫小路上,含羞带臊一脸即将表白似地对她说,
“宁璐……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潮出版社的编辑啊?”
宁璐被他的‘突然袭击’吓得死过去又活过来,好不容易缓过神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心底里的优越感就一浪又一浪地拍打过来!
“这个,抱歉啊,我们出版社似乎没有出版过诗歌类型的书籍,你也知道的,这也太小众了。”
江涛有些挫败,却也是意料之中。他只是恳求宁璐回出版社时留心多问问看,宁璐随口就答应了,而随后的几天,她也很是享受江涛总是追随着她的目光,那种隐隐期待又不敢开口多问的目光,让宁璐心底里的优越感越发沸腾。
好吧,此刻的宁璐坐在鸦雀无声的活动室里,回忆着这段糟心的往事,都觉得曾经的自己实在是有够讨厌的!
而后,直到宁璐冲关一怒就退学,她一直都没有给过江涛一个明确的回复。
“他会不会还在等我问编辑的事儿?不不不,世上哪有人会那么傻,都已经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宁璐坐立不安地,又偷偷瞄了他一眼,而这次却是江涛率先开口,
“活动室里还有几瓶乌龙茶的,林欢儿给忘记了,请吧。”他说着,把饮料递给她。
宁璐眨了眨眼,接过说了谢谢。江涛就顺势随口地问起她的近况来,
“我听说你忙着出书,暂时休学了,也有传闻说你其实是退学了……”他陡然见宁璐的脸色闪过一丝难堪,于是知趣地换了个话题,
“最近还在出新书吗?你的出道作品再版之后,学校书店也进了几本。每次有新社员进来,我都还是会提到你,说‘碧绿色的小兔子’曾经也是文学社的一员。没办法啊,你是我们社里名气最响亮的招牌,不说不行啊。林欢儿是新加入的,不过也是正经出过作品的后辈,不容小觑……算起来,反倒是我这个社长没啥拿得出手的作品,真是惭愧啊……”
江涛的话让宁璐更觉尴尬,但江涛显然无意责怪她,很快又轻松地换了个话题,
“像你能靠写作养活自己,真的很好!我现在大四了,已经找了实习单位,毕业后可能会先去做销售吧。哈哈,真是不找工作不知道生活的艰难……”他自嘲地笑了笑,也开了一罐乌龙茶,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求职时的傻事和趣事。
宁璐听着听着,也跟着微笑或者皱眉,直到江涛抬手看了看表,说,
“我该走了,林欢儿还真是慢,等她来了你再走吧,记得叫她锁门。”
江涛背起包转身要走,宁璐忽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几乎要踢翻椅子了,把江涛吓了一大跳。
“社长……”宁璐紧张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其实当初,我,我一直没帮你问过出版社的编辑……”
江涛听了,起初是惊讶地皱了皱眉,但随即就爽朗地笑了起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其实没关系的,我原本就知道我写的诗歌没什么机会出版。你说得很对,诗歌太小众了,即使在我们社里都没几个人喜欢,而我写的也不算什么好诗。我本就对你去问编辑的事儿不抱希望……”
“啊?”宁璐听了,错愕地瞪大了眼睛,“那……那你为什么……”她不明白了,那为什么当时的江涛总是目光紧紧地跟着她,一副欲言又止还饱含期待的样子?
却见江涛的脸忽然就红了,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嘀咕道,
“宁璐啊宁璐,你可是专职写言情小说的作家,怎么会迟钝成这样!”
说完,他就红着耳朵根子出门去了,迎面正好遇到了赶回来的林欢儿,捧着两本新书和一杯奶茶。
“社长走了?他怎么一脸苦瓜的表情啊?”
宁璐尴尬地咧嘴笑了笑,忽然,就很想打电话给贺群立。
她真想对着电话那头的贺群立大喊一声,
“天啊贺群立……我真的适合吃言情小说这口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