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儿进场,守在门槛的御史要求核实文牒,检查她是否携带作弊文字。
御史扫视她的胸脯:“怎么鼓起来了,是不是藏了字条?”
宁采儿大清早起得太急,裹胸布没有扎紧,稍稍隆起一点,想不到被眼尖的御史发现。
宁采儿保持镇静:“大人,昨日出门撞到一块大石,胸口才肿成这样。”
御史怎会听到她一面之词,厉声道:“将衣裳脱下来,检查一遍。“
宁采儿额头溢出冷汗,咬着牙道:“小人没有藏舞弊之物。”
御史怒道:“胆敢忤逆监试,其中必有鬼祟。”
眼看御史的手朝她伸来,宁采儿下意识往后一躲。
恰在这时,一阵阴风搔刮而过,御史猛地打了个喷嚏。
御史眯着眼吸了吸鼻子,抬头瞪了眼宁采儿:“杵在这干嘛,还不快些入场。”
宁采儿喏了声,撒丫子离开。
春闱初试为防止舞弊,考生要困在木头隔间答题,考生不得携带任何物品,连笔墨都是御史分配的。若是考生有不便之急,得重重几下敲门板,监督考场的御史才会开门。
毛笔比寻常的要精致些,笔杆雕有青竹的花纹,毛毫用珍贵的兼毫所制,在纸张书写极为顺畅。
第二场考《论语》、《孟子》、《礼书》各三道,对宁采儿来说并不是大难题。
宁采儿方要提笔答题,毛笔却跟不停使唤一样,无论她怎么用力,都落不下一笔。
在宁采儿措手不及之时,忽而,传来戏谑地笑声:“采儿,你的手好湿,是太紧张么。”
那声音低沉性感之极,慵懒地在隔间回响,恰如纠缠她几日的噩梦。
宁采儿心口一颤,谨慎地环顾四周:“千玦,你在何处?”
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用瞧了,我在你手心。”
宁采儿惊愕地将毛笔丢下,墨水飞溅在雪白的纸张,涂得卷面一塌糊涂。
第二十七章墨色动人处(h)
此时此刻,宁采儿又惧又怒。
惧的是,在紧要关头,千玦竟来戏弄于她。
怒的是,卷面被溅出一道墨痕,将落笔之处染得污浊不堪。
论嘴皮功夫,宁采儿自知比不上千玦,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敲开隔间的门,问御史能否换张新纸,反被不厌其烦的呵斥一顿。
她无奈地坐回原处,咬牙斥责:“千玦,你这般又是作何,是否害我没法考试,你才心满意足?”
封闭的隔间沉寂良久,在她以为千玦已离开之时,突地,响起撩人心魄的轻笑声。
横躺木桌的毫笔,仿若被无形的手操纵,徐徐地从一端升起,垂直悬空在她的面前。
与此同时,千玦公子之声飘忽而出。
“呵,是你将笔甩开,怎生冤枉是出自我手?”
“你……油嘴滑舌,厚颜无耻。”宁采儿被堵得没法回击,咬牙切齿道,“速将纸张恢复原状,否则日后我绝不再听从于你。”
“采儿,你又何时曾服从我?”他发出一声叹息,转而换作轻佻的口吻,“想试卷恢复如初,你一人便可做到。”
宁采儿瞧向试卷,眯起杏眼:“这卷面成了这幅污黑的模样,我一个凡人怎有化黑为白的能力。”
千玦公子笑道:“碰一下那墨迹,便知我所言非虚。”
宁采儿对此话深表怀疑,但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向纸张伸出手过去。
玉葱似的指尖,触上那一大块墨迹。
恰时,从她的手指所碰之处,整张卷面仿佛生出水纹,一bō_bō将墨迹化开,大片乌黑被缓缓冲淡。
宁采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自个真将墨迹抹得一干二净。方要惊叹一声,眼前白光乍现。
她眼皮一沉,昏睡过去。
……
悬于房梁的薄透轻纱,携带飕飕凉风,拂冷了少女沉睡的面庞。
宁采儿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眼望去,便是这窗明几净的书房。
再看看这陈列摆设,颇有几分熟悉之感。
宁采儿不禁打个寒战。
这……这不是兰若寺的书房吗?她方才分明在大学府的考场内,怎生又回到了这儿?
再看看书桌上的纸张,还是那张白净如初的试卷,旁边摆放着之前的毫笔。
花雕纱窗一一敞开,透入的光线温暖充裕。不同于隔间的狭小逼仄,是书写答题的极佳之地。
宁采儿犹犹豫豫地,将那根毫笔拾起,落下洋洋洒洒的一笔。
接下来,她一气呵成的写满了试面,看着行若流云的字迹,满足的笑出了声。
恍然不觉间,一道暗影重重逼进,仿佛覆盖在她的身后,紧紧困住唯一的去路。
宁采儿耳廓一热,背后传来喑哑的声线。
“采儿,答的如何?”
是千玦公子,果然是他带她过来的。
千玦公子深知她的疑问,薄唇凑近她的鬓角:“怎么,这儿不是你发挥的最佳之所嘛,不喜欢?”
宁采儿缩紧身子,不自然地说道:“喜欢,该带我离开了吧。”
他压得更紧了些,啄吻她的鬓角,笑出声:“你答完这些,该我了。”
宁采儿被抱起,像小犬趴在桌上,慌里慌张地叫道:“你要干什么?”
嘶的一声,背后徒然发凉,衣裳从后被撕成两半。
千玦公子夺走她手中的毫笔,在她的背部画些什么,冻得她微微寒冷。
她的手指捏紧桌板,咬着牙忍耐这不适:“放开我,你在画什么……”
“能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