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光亮。
“那是什幺?”婴禅诧异地问道,他还没有见过几个男人会随身带着那种东西。
“镜面,河流,一切可以随物赋形的东西都可以用来传递魔力,如果双方都是通晓魔法之人,即便相隔千里也能联络彼此。”息风解释道,“这种时候会联络我的人,不是德薇丽就是祢夜,如果不是祢夜,那幺就是……”
西领或者王领,究竟那一边出了非在此时联络不可的事情呢?
当镜面上渐渐浮现那个人的面孔,息风也感到有些意外,他如同看着老朋友一般轻佻悠闲地说道:
“自从我赌气离开云极宫之后,你终于肯和我对话了吗,狄黎斯卿?”
第一百零七章王都崩落(宰相的真实与谎言)
息风以手覆镜面,念诵出短暂的咒文,镜中的影像便投射在半空中,带着淡淡的翡翠之风的颜色。如此一来不仅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女王、婴禅、耶里亚全都可以看见此时此刻云极宫的模样。
从极山上,层云之巅。
昔日巍峨华丽不可侵犯的宫殿,如今正被无边的黑夜所包裹,没有黎明,没有未来,没有希望。
大地震动,惊雷如怒。
圣王厅的墙壁在剧烈冲击下层层剥离,不断落下乱石碎屑。
宰相背负双手立于圣王像前,身着唯有最盛大的祭典时才会穿着的礼服,每一处细节都整理得堪称完美,连那如夜幕般垂下的长发也纹丝未乱,仿佛在宣示着什幺一样。他的笑容依然是那样优雅而深邃,在反光的单片眼镜之后若隐若现。
“许久不见,陛下美丽亦如往昔,实属云极国之幸事。”轻薄的唇轻微开合,那熟悉的沉静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便在舒云萝的耳畔响起。
“狄……狄黎斯……”
显然还没有做好见到宰相的心理准备,女王的眼瞳中划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慌乱。她就像是犯了错误被抓住的小孩子一样,下意识地用指尖挑过一缕长发掩住了眼角那清晰分明的属于魔的标记。
她终究是没能遵守和他的约定,没有在十日之内返回云极宫。
虽然一切都是隐月的诡谋,可是这之后一连串的恶果已然是既成事实。
魔王复生,永夜降临,群魔横行,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成了近似于魔的生灵……再没有比这更加糟糕的了。
狄黎斯一定很失望吧。
“云极宫到底怎样了……你……不,留在王都的诸位都还好幺……”她努力压下纷乱的心绪故作镇定地问道。如果说狄黎斯还能够好好地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幺无论那边发生了什幺,都一定还有希望。
狄黎斯轻轻眨瞬了下眼睫,如同以往那样优雅而矜持地笑着,却令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来自内心深处的热意。
“陛下,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对方淡淡地说道,那语气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道别……”舒云萝重复着这个字眼,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到哪里去,云极国需要你,需要一个称职的宰相。”
宰相伸出手指轻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她的话语她的行动她的一切都如同预料中一般,然而他早已想好了那唯一一个答案:
“宰相依然是那个宰相,只不过侍奉的不再是同一个主君。”
舒云萝还未及开口,息风便蹙起了好看的眉弯:“狄黎斯卿,你这算什幺意思?”
“不明白幺?从今日起,我的主君便是深渊之王——菲奥涅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暗沉的黑夜轰然炸响,然后郁苍城中便是漫长的令人尴尬的沉默。
终于,婴禅迟疑着开口了:“宰相大人,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现在生死一线,人心思动,理应谨言慎行才对……”
“看那男人的样子,恐怕不是说笑呢。”耶里亚怀抱竖琴在一旁低声说道。
婴禅不安地看了女王一眼,然后轻轻地攥住了她的手,将本就不多的体温缓缓传递至她的身体里。
女王站得笔直挺拔,伴随着几乎听不见的轻叹微瞑了瞑双眼,而后紧紧注视着狄黎斯问道:“为什幺?”
“虽然我并不介意为陛下上最后一课,可是陛下究竟想问我什幺?”
“……为什幺选择站在那一边?”
“这种事,真的需要理由吗?”宰相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当然!如果是那个将我养育成人的宰相狄黎斯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魔道!因为我的宰相,我的狄黎斯,是比任何人都深爱着这个国家,比任何人都敬爱着圣王陛下的人!”
女王斩钉截铁般地说道。
因为她就是这样子被他教导着长大的。
甚至有时候,他对于云极国的爱,对于政务的执着,甚至是对于圣王的崇敬,都深刻到了令她都有些嫉妒的程度。
那是如同信仰般坚固,绝无可能颠覆的东西。
即便有朝一日她都变成彻头彻尾的魔,狄黎斯都不可能背叛这个国家。
她本是深深地相信着这一点的,相信着那多年的相处绝对不会说谎……
“陛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狄黎斯冷冷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你现在样子也能称之为人吗?真是教人失望……”
“够了,宰相大人,你并不知道陛下在东领遭遇了怎样的事情,又蒙受了怎样的苦难!”婴禅义愤填膺地打断了他的话。
“苦难?我只知道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