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站起,目光从手机挪到了邹郁的脸上,快步地离开了病房。邹郁微微一怔,以为他又有什么急事,不想打扰自己休息,没有在意。
走到病房的门口只不过几步,就在这几步时间内,许乐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回复了几个字过去,他担心对方又会像以往那般一样,一个号码只用几秒钟便废弃,然后再也找不到他的人。他回复的字句很简单,但他相信一定会让对方再与自己联系。
“邹郁给你生了个儿子。”
……
站在病房外的昏暗灯光里,握在手中的手机始终再也没有响起。许乐知道那个流氓公子一定是再次消失在联邦的人海之中了,心中不禁生出一些淡淡怅然的感觉,想到病房中的邹郁和新生儿,他更是对对方生起了一股怨气,只是他马上明白这种怨气真是毫没道理。
只要宪章局不进行主动追踪,谁都没有办法将施清海找出来。那个时常把自己折腾的无比肮脏的美男子,以第一名的成绩从第一军事学院毕业,又经过了反政府军和联邦调查局的双重专业训练,这种人物只要自己愿意,便可以永远变成影子,只能隐约感觉到,却永远无法找到。
施清海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联络自己?许乐这才想到这个问题,低头往手机屏幕上看去,然而电子邮件中没有什么特别内容,就是几句歌词,还有一个并不大的附件。
许乐的眼睛盯着那个附件,知道问题便在这里,只是他手头那个能够完全屏蔽无线信号的工作台还在港都,他很小心地没有把附件下载到手机中。
走回病房,他怔怔地看着邹郁已经闭上的双眼,看着女孩儿微胖微白微微憔悴的容颜,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她,孩子的父亲又出现了。
……
s1南科州最南方的一座海港城市,因为靠近赤道的关系,此处的夏夜本应比首都或港都这些大城市更炎热一些,但好在这座小城常年有海风吹拂,又没有那些收敛热度的高大建筑排排坐,所以小城的夜晚,竟有了一丝淡淡的,甜沁心肺的凉意。
施清海穿着一件很宽大的花衬衫,下面穿着一件沙滩裤,坐在渔排上方,赤裸的双足泡在微凉的海水里,一边吸着烟,一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那些影影绰绰的灯火。
他影响许乐抽烟喝酒喝古谣,许乐也影响了他一些地方,比如在想事情的时候,他们都喜欢把眼睛眯到极致。只是施清海的那双桃花眼眯起来,更显魅力,如果让女人看见了,只怕会被煞到昏厥。
衬衫只系了两颗扣子,露出施清海胸前古铜色的肌肤,海边的生活很平静,很干静,所以他现在也被海风海雨收拾的很干净,看着比当初在临海州时更加清爽,更加迷人。
渔排上没有渔火,在d局的档案中,施清海找到了这个已经被半废弃的地方,已经呆了两天两夜了。联邦严禁猎杀野生动物,但对于水里的鱼儿却似乎没有太多悲天悯人的情绪,施清海以往总会用嘲讽的语气,批判老师的职业,并且腹诽是不是当初五人小组里的某一位,实在是太爱吃鱼肉了……
想起那个胖胖可爱的,自楼上跃下的老师,施清海的眉头微微一皱,吹了一口气,烟灰在他的眼前飞舞,缓缓落下黑暗深渊一般的海水之中,叼在唇间的烟头亮了一些。
一声轻响,一个全金属手机也被他扔进了海水中,做完这一切,他依然没有起身,就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将双脚泡在海水中,脸上露出无邪的微笑。
许久之后,唇间的那根烟燃到了末端,施清海用两根手指掐熄,取下来小心地放到身旁背包中。
关于细节这种事情,他这种专业人士从来不会大意,随地买的手机查不到任何线索,但烟头上残留的唾沫倒可能被检出基因信息,就算扔到海里还是有些不保险。
他从渔排上站了起来,只是动作稍微显得有些不协调。他低头看了一眼左腿处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暗自祈祷前些天流的血已经被清洗干净了。
一拐一拐地走进渔排上那个安静的小屋,施清海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在他的脚下,有一个男人正脚高头下的躺着,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但衣物都已经破损的很严重。一块已经快要看不出本来白色的毛巾,蒙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微凉的海水被一根细管子从海里吸了上来,正不停地淋在那块毛巾之上。
这是联邦调查局最臭名昭著的水刑,一方面可以避过联邦管理委员会那些挥舞着人权宪章愤怒批评的议员,一方面又可以对受刑者造成极大的伤害。
施清海早已成为了联邦的通缉犯,自然不会像在联邦调查局里那般在乎什么议员,什么人权,他选择用这种方式逼供,纯粹是因为废弃的渔场中,只能找到这几样简单的事物。
海水,毛巾,简约到了极点,也残酷美丽到了极点。
海水不停地流下,毛巾覆脸的那个男人不停抽搐,想要大口呼吸却什么也呼吸不到,早已产生了无数次自己即将溺毙的错觉。
施清海看着脚下这个痛苦的男人,表情平静,既没有那种享受他人痛苦的变态情绪,也没有多余的同情。上次在那间公寓里逼供穿着合成毛衫的中年人之后,很明显麦德林议员办公室方面有所警觉,所有和那个中年人联系的人物,都加强了自身的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