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匹夫……”话未说完,被韩蛰一拳打得牙齿脱臼,喷出半口鲜血。
韩蛰擦了擦手,淡声吩咐,“绑了。”
裴烈既已表态,厅中将领毕忌惮,加上满厅刀斧手虎视眈眈,韩蛰等人又难对付,再无人敢出手,眼睁睁看着彭刚被铁索捆住,拖了出去。
韩蛰事既办完,便朝裴烈拱手,告辞走了。
衙署之中,裴烈目光放远,看着彭刚消失在拐角处,沟壑纵横的脸上浮起讥讽。
他原本被情势所迫,已与裴烈议定今日堂上设伏,相机捉住韩蛰。却在杨裕一番谏言后,决意与韩蛰联手,除掉彭刚——倘若韩蛰能让皇帝允他所请,自是遂他所愿,即便不能,河阳没了野心勃勃的彭刚,裴泰的地位便无人能撼动,节度使的位子可缓缓图之。怎么算,都于他有利无害。
这个韩蛰,确实擅长掐人七寸!
……
韩蛰押送彭刚出河阳,途中未再遭受伏击。
众人晓行夜宿,赶在腊月三十这日的后晌进了京城。韩蛰先回宫复命,将彭刚押入锦衣司的牢狱中看守,奔忙了一圈,回到府中时日头已然西倾。
第18章 偷窥
今晚是除夕,韩府各处游廊道旁都换了崭新的灯笼,正忙着准备晚上祭祖的事。
韩蛰入府,径往祖父韩镜的藏晖斋去。
相府翰墨书香,韩镜稳坐朝堂几十年,书斋里严禁旁人踏足,因是私人所用,陈设与正厅迥异,一进门,正面墙上悬着韩镜亲书的一副沉雄浑厚的字——处世忌太洁,至人贵藏晖,旁边却悬了把乌沉沉的宝剑。书斋里陈设得气派古雅、端庄典丽,里外分了五间,各设檀桌铜鼎、宝墨金炉,越往里越幽僻。
因韩镜早已得了韩蛰回京的消息,此时正带了韩墨等在书房,各自面带忧虑。
见韩蛰进屋,关怀过后,忙问河阳之行如何。
“祖父、父亲都可放心,这一趟比预想的顺利。”韩蛰先给个定心丸,“二舅在河阳十年,很得裴烈信任,这回裴烈写表文为裴泰求节度使的位子,便是听了他的劝说。孙儿到了河阳,裴烈也派二舅来做说客,只是他疑心重,仍暗中派人在外偷听。”
韩墨原本安了心,闻言又道:“他仍在疑心你二舅?”
“未必。他会用二舅辅佐裴泰、牵制彭刚,应是信任的。只不过事关重大,才会多此一举,倒也免了二舅的口舌,两边的话印证,裴烈更容易听信二舅,交出彭刚。”
韩镜颔首,“如此甚好。彭刚已押回京城了?”
“带回京城关进了锦衣司狱中,樊衡亲自盯着,等过了初五就严审。”韩蛰喝茶润喉,“看那日情形,裴烈早就忌惮彭刚功劳过重,有意除了彭刚,只怕私自出手难以服众,也难保不会生事。这回孙儿过去,倒给了他最好的由头。”
“一山不容二虎啊。”韩镜倒没觉得意外,“裴烈活着还能压制彭刚,他一旦死了,凭裴泰如何能跟彭刚相抗?裴烈上表文是想借朝廷之力给儿子铺路,彭刚擅自杀了使臣,自然是想挑起事端。一旦惹怒朝廷,生出乱事,裴烈重病难以稳住大局,裴泰才干又平庸,军权自然落在彭刚手里——算盘倒打得不错。”
韩墨在旁笑了笑,“还是不及父亲运筹帷幄,坐收渔利。”
“渔利还在后头。”韩镜端坐椅中,拿碗盖轻拨茶叶,“裴烈为了儿子背弃彭刚,难保不会有旧将心寒。过几日就递消息过去,说朝廷有意应允裴烈所请,只等开朝后请旨将事儿办了。裴烈病重,撑不过几个月,裴泰年轻难以服众,为让裴泰坐得安稳,裴烈定要铲除不安分的人,许多事就需交给杨裕来办。他向来乖觉,当知如何行事。”
韩蛰自知其意,起身应命。
韩镜舒了口气,瞧着案旁的盘螭铜鼎,满意而笑。
河阳的兵患得以解除,别处节度使也会有所忌惮,朝堂暂时安定,杨裕又平白夺来些军权——算是一举两得!
这个年,他总算能过得舒心些了。
……
暮色四合时,韩蛰才出了藏晖斋,回他的书房。
因回京途中押着要犯,需留神提防,众人又赶着除夕前回京,昼夜赶路,甚是劳累。他背上的伤本就处理得仓促,那晚杨裕不知情带了酒来,他喝了几碗,更是累及伤口。到如今,虽有上等药粉敷着,伤口仍未痊愈。
韩蛰派人去请了府里常用的郎中,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