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她死了
“顾长歌呢?她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她?”唐挽歌凝眉紧蹙,前踏半步死死盯住她。
“你自然是找不到她的。”顾长歌后退两步,离得稍远了些,“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月色如薄纱,淡淡笼罩在小院幽径之上,而四周深树寂寂,夜露森凉冷月无声,还有角落里沉香屑里斑斑的泪迹,漆箱里旧衣中未散的霉气,连同那些被安放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轰的一下齐齐涌上心头。
“死了...”唐挽歌低语,眼眶也染了红,“呵...竟然真的死了?”
顾长歌只静静看着她,并未言语。
月下离人愁,道道旧忆回望,谁念?
断念残,独惹两重秋,何时休?
“那你呢?”唐挽歌“唰”得一下收回红菱于宽袖中,“你怎么还活着?”
“我活着自然有我活着的理由。”顾长歌悠悠一笑,于室内踱步至窗前,仰首望天上月。
月夜上钩楼,离人心上愁。
“我想你既然来找我,自然是心中已有定论。此番前来,不过是查探虚实罢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顾长歌撇头看唐挽歌,“我与刘奕程起争端的那日,你便在场且起了疑心吧?”
话虽是疑问,眼中却是一片清明与了然。
唐挽歌与这样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半晌淡淡移开视线,抿唇不语。
她对顾业说辞尚有怀疑,可当看到那双熟悉的眸子时,心中所有的防备总是顷刻间瓦解。
顾长歌依旧在笑,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那般相似。
在那样的笑容里,唐挽歌越发烦躁,她冷漠一笑,随即恢复了她固有的淡漠。
“你以为你是谁?”她一只手甩袖负于身后,撇开头却睥睨着看顾长歌一眼,烈焰红唇中吐出的字却是愈发刻薄,“照你的意思,你应该是顾长歌那胎死腹中未曾降世的胞弟吧?”
“那你对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你以为我与你姐的关系很好?好到可以让你借着我挽裳宫的势力报仇雪恨?”
顾长歌丝毫没被这些话惹恼,反而越发平静,一双眸子也深沉如海水,让人难窥其心思。
“你以为你姐是谁?”唐挽歌拢一拢袍角,继而削葱根般修长白皙的玉指淡淡抚过高束的发髻,眼中漫出一丝讽刺和轻蔑,眸光渐冷,端的姿态却是愈发冷艳高贵难言,“我此番前来,一不过是探你实力;二来,不过也是警告你,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挽裳宫,可不会为了这个所谓的凰盟令傻子似的献出自己!”
“你觉得你招惹的、现在面对的还有将来需要面对的势力还少吗?先不说你的仇敌——百里皇室。单单一个盘根错节的宫家便够你受得,更何况,当年悄悄出动的无数隐藏势力如今尚且隐于暗处,你能躲过去多少?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天!”
“还有,此次武举牵扯的势力太多,朝堂江湖甚至是其他诸国,多少人都在盯着当今皇帝手里最后的那点兵权,你第一场比赛便这般招摇,指不定这些天会面临多少次招安与暗杀,不管你投身哪家势力,必然会招致其他势力的疯狂暗杀,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或是你身后那些残余势力能撑多久?”
唐挽歌越说气势越盛,面上却是越来越平静,眼中嘲讽也淡去。
“而且你以为,你姐的那些残余势力,你能收服的多轻松?”
她眸子深深也清寂,流眄生波却无情,而红唇如雪地新樱,一线勾魂的红淡淡说出最后这话,脚尖点地身影似虹,长长的裙摆迤逦了室内大半个空间,勾勒出流逸超然的弧度。
顾长歌微微一让身,唐挽歌顺势从窗子里飞身而走。
唐挽歌一眨眼便没了人影,留屋内顾长歌一人,轻声一笑摇摇头,她似是无奈又有慰藉,喃喃低语道:“不走正门走窗户,这习惯,还没改...”
不仅这些习惯没改,连这傲娇别扭的性子也是丝毫没变。
明明是来提点她各方势力并提醒她注意暗处敌人的,却偏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跟别人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不过唐挽歌应该也察觉到什么了吧,不然也不会这般郑重其事,甚至还有些沉重。....
顾长歌所住院里自从唐挽歌走后便恢复了平静,尽管仍然有暗中势力几次造访,但在后半夜才姗姗来迟的多是些小型势力或个别侠士,断然是不敢妄动的,只好躲在暗处窥探几分好回去交差。
多少倒也算平和。
而太尉府刘家家主院内却是气氛沉重诡异得惊人。
白日里主动弃权而惹得众人非议的秦之衍坐在一把花梨木雕花古木湘竹椅上,沉默着擦拭长剑上的斑斑痕迹。
手腕翻转间,长剑反射幽幽冷光,照进一双冷若寒星的眸子。
身后又传来询问的声音:“怎么样,秦公子,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之衍正在擦拭长剑的手微微一顿,双眼微眯,遮掩住其间乍现的凌厉和不知名的玩味。
刘熙峤看着他停下的动作,以为他是有些心动,便继续道:“老夫虽然不知道今日秦公子为何无故弃权......当然可能你自有你的打算,我们这些人也不好过问太多,但今日事毕,那顾业小儿声名鹊起,脚下踩得却是名动天下的秦公子...和我那无辜小儿,这便是他不厚道了。”
秦之衍不置可否,手腕一动剑已入鞘,一丝杀气似是也不经意间溢出。
刘熙峤明显察觉到秦之衍的异样,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