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她必须尽快离开。
、2
下行电梯停在十八层,蓁宁进商场转了一圈,然后提了数个购物袋下楼来,上了街边的一辆出租车。
她在车上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关闭了手机。
计程车进入酒店时,蓁宁看到身后刺眼的灯光。
一排一排闪烁车灯从不远处的高速道路上飞驰而过。
蓁宁悄悄溜上楼进入房间,将手中的数个购物袋放入姐姐房间角落里堆着的一大堆礼物,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刚刚在酒会中坐下来喝了一杯香槟,酒店的长廊外就传来了喧闹,是汽车的刹车声,伴随着整齐而来的脚步声。
宴会大厅的门被一推而尽,屋顶水晶吊灯的白光刺眼地闪亮,一位穿着军装的男士彬彬有礼地道:“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抱歉打扰各位雅兴。”
音乐声早已停息,宾客们在士兵的指挥下,在大厅内站成一排。
一位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子叼着烟斗,同那位军官打了声招呼:“伊奢上尉,发生了什么事?”
上尉目光转到发声处,随即脱帽微微致意:“晚上好,博尔侯爵阁下,我们奉命执行公务。”
蓁宁的眼光看到酒店的经理陪着几位士兵往楼上的客房走去。
她心跳微微加快,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一些,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检查,虽然王国印鉴经她手已做过改装,但时间毕竟仓促,她没有保证能逃得过最严格的检查,倘若在姐姐的套房内出事,会连累到的是在场的近百位宾客。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她必须尽快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她兀自陷入沉思,未曾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走开,她正是队伍中的最后一个。
姬悬在对面轻声唤她:“蓁宁!”
独自立在香槟酒塔前的女孩,穿着纺纱紫色长裙,恍然抬起头来,如星子闪烁的一双眼眸。
整排的列队卫兵后面,一道冷冽锐利目光如电如炬。
连站在她眼前的军官都有一刻的惊讶,他停顿了几秒,这才有些抱歉地对她说:“请把手举起来,转一圈。”
蓁宁稍稍退了一步,正要抬起手臂。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淡淡地传出:“伊奢,可以了。”
那位年轻的军官立刻停住了动作。
他回头看了长官一眼,然后转身对她略鞠一躬:“抱歉,女士。”
士兵忽然悄悄地退开,露出站在人群后的一个年轻男子。
初秋的天气,他穿着一件卡其色薄款风衣,高挑身形,脚上一双短靴,他并没有穿正式军装,外套上也没有任何军衔标识,但整个人身上散发着那种又冷漠又锋利的气息,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一位领导者——虽然以军人来说,他的脸孔稍显白皙,但冷硬的轮廓和刚毅的气质已经说明了一切。
蓁宁怔怔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她不是没有见过他不笑时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笑时风姿如此凌盛的样子。
领头的军官转身后退几步,对他敬礼,低唤一声:“殿下……”
男子点点头,径直朝着他走来。
蓁宁看着他,他微微拧着的眉头,还是带着他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漠。
男人走到她的跟前,他高她许多,蓁宁并未抬头,平视的目光只看得到他衣服上的第二颗扣子。
那是深琥珀色的双排木质搭扣。
身边恍如一片寂静的海。
蓁宁听到他的声音,低沉磁性的,带一点陌生的违和感:“好久不见,蓁宁。”
他的声音穿越悠长的时光,仿佛尖锐钉子猝然而暴烈地刺入她的血脉,钉住她最柔软的那一根骨头,令她她全身动弹不得。
潮水的气息侵袭而来,蓁宁在晕眩之中似乎隐约听到他的声音:“今晚我有任务,我明日再来看你。”
她眼前慢慢地潮湿——恍惚间想到在牛津时慵懒的夏日午后,纳菲尔德学院的图书馆,暗棕色的桌面微微带点凉意,身后是长排长排的书架子,空气中带着图书馆特别的灰尘的气味,她昏昏欲睡地翻着一本侦探小说,后来不知不觉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醒来时只觉得他身上海水一般的气息将她温暖地包裹。
年轻的女子呆若木偶一般站着,她开始觉得很冷,而后微微地颤抖起来。
一位年长的女士扶住她的肩膀:“蜜糖,你没有受到惊吓吧,需要喝一杯酒吗?”
蓁宁抬起头来,看到军队已离去,大厅又恢复成了衣香鬓影的奢华,客人在低声交谈,乐队重新演奏起来。
蓁宁捧着一杯酒,坐入了角落中。
后面的几个女孩子,窃窃地谈笑:“那位英俊的先生是谁?”
交谈声隐隐传来:“伊奢上尉吗,他可是众多小姐们的追逐对象。”
女孩子略带点娇俏的口吻:“真的吗,可是——那位呢,那位酷酷的ry是谁?”
另一位咯咯地笑了,带点神秘的回音:“噢,那位先生——他自然是尊贵非凡的,但是别试图勾引他,别说我没有告诉你,全墨撒兰没有一位女孩子能讨好他,他的脾气一等一的坏。”
蓁宁的手一抖,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轻轻一晃。
尽管发生了一场小小意外,但与会的艺术家们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打扰,一场派对依然兴致盎然,客人们尽兴地跳了一夜的舞,一直到早上,才各自道晚安回房去。
蓁宁缓缓地踏上台阶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