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连翘一动不动地听着,连眼都不敢眨。
“我知道,你长大了,很懂事。可是有些事情要慢慢来,要多想想,为你自己想想,留着点,别把什么都摊给别人。”
白娟摸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继续说:“人哪,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你上大学了,就好好学些东西。我们家这样的情况……你爸去得早,我自己又是这样,实在也帮不了你什么。”
虞连翘鼻子发酸,深深地吸着气。
白娟也停了一会儿,才又说:“只是你要记得——如果想要什么,就自己去努力去争取。千万不要把希望放到别人身上,也不要把决定放到别人手里。你记着这话……我,我也是这几年才明白过来。”
她说的话,并不长。话里的道理,很直白,也没有什么新意。但在那些叹息和沉默背后,还有许许多多不曾说出的东西,虞连翘能体味得到。那或许是她妈妈说不出口的,又或许是她不会表达的。
这个地方,离家数千里,是个异乡;这个夜晚,安安静静,凉意渐渐生起。
虞连翘侧身向里,透过窗帘缝,她能看到月亮细弯弯的,像一片薄薄的刀刃。有那么些东西,就像这薄薄的刀刃一样,倏地在她心上划过。
此时的她,只有迷迷蒙蒙的一些感觉,要到后来,她才会意识到原来它的影响是这样大。
第24章
八月二十四日,之前早就定好,这天要去华山。只是前晚睡得迟,早上大家都起晚了。再加上粤菜馆要进货,零零碎碎的一耽搁,直拖到午后,白娟才把他们送到城东的汽车站。
“李想你护着她点,鹞子翻身这些危险的地方就别上去了。”白娟殷殷叮嘱了一通,临走时说:
“待会儿我就去买你们的火车票。没问题的,你们只管好好玩就是!”
接下来的几天,是学生返校的客运高峰,他们怕回程不便,游过华山后,就打算回去了。李想和虞连翘一叠声地应着,对着窗外摆了摆手,没多久车便开出了站。
小巴车扑扑颠颠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华山脚下。抬头间,已能望见那一方方巨大岩石,光秃秃的,壁立千仞。
车门一开,好些中年女人拥上来,个个都想拉客去住自家的旅店。虞连翘搭着话谈了价格,转头问李想:“怎样?”
李想很犹豫:“不能找家好点的吗?干净些。”
虞连翘皱着鼻子说:“便宜也未必不干净呀。”
李想随即说:“那行,你拍板决定!”
“真的?不是赌气吧?”虞连翘不相信地看他。
“喂,你这是什么话!”李想笑着用手指扣她的头。他自小生活优渥,而她却没法讲究,两人一起时,就常有争论,因为他太挑剔。不过现在,李想觉得自己应该改一改了。
在旅馆柜台登记时,老板要了押金,顺理成章地只递过来一把钥匙。虞连翘为难地“啊”了一声,支吾道:“就一间么?”李想一眼瞪过来,“废话!”
房间在二楼,不大,两张床隔着个床头柜,前面一台电视。李想从卫生间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珠说:“不赖,至少水是热的。”
虞连翘靠在床头,懒懒一笑:“还有纱窗呢,蚊香我也点上了。”
李想蹭到她边上,笑嘻嘻地躺下说:“先歇会儿,吃了饭,就去租手电筒买手套。”
安静不到两秒,小小房间里就响起虞连翘不满的叫声:“你再挤,我就掉下去了!”她抬脚轻轻踢他,嘴里嘟囔:“你自己不也有床嘛。”
“那怎么一样!”李想一手环过去抱住她,嘴唇轻轻落在她的脸上,然后慢慢吻到了嘴角,贴住她的唇,喃喃道:“好久了……”
虞连翘也回吻他,她觉得人真是很需要另一个人的,不只是心里,连皮肤也是,那么地需要和渴望着拥抱。
她喜欢他的手抚在自己背上,那让她有一种被爱惜的感觉。可是他往往只是蜻蜓点水似的掠过,那双手的目标太过明确。当它们钻过衣物触上她时,虞连翘身体缩了一缩,条件反射似地伸手按住了他。
李想看她一眼,趴到她耳旁说:“俏,我帮你爬山好不好?”
这是他们在以往那些最亲密的时刻里,发明出的术语。虞连翘的脸自然是红了,但仍是紧紧捏住他的手指,她咬着嘴唇低声说:“别,李想,别,我不想要。”
李想长呼出一口气,松开她。虞连翘颇为不安地抬眼看他,说:“爬山很累的,我,我是说爬那个山——爬那个华山。”李想听她磕磕巴巴地解释,忍不住俯身大笑,边笑边叫她:“小傻,小傻。”
有人听过傻瓜这个词,是这样甜蜜的吗?
在小店吃过晚饭,他们转到街角的超市,买了水、方便面、手套、手电筒,提回房间,再一一装进李想的登山包里。洗漱过后,定好闹钟要休息,李想却不肯睡,虞连翘吼他:“别闹了,回你自己那边去。”
李想说:“那你跟我换。我认床,不过,你睡过的就不一样。”
虞连翘又好气又好笑,还是与他换过床。两人眯着眼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到最后也没睡着。
华山太险,要夜爬才至惧怕。第二天上到东峰,正好是可以看日出的时间。十一点,手机闹铃响